第71章(1 / 2)

“别看。”闻岱道。

“我不怕。”舒宜摇摇头,忍不住又看了拥挤的人群一眼。

已经有侍卫惊呼出声,也有人叹着气,声音不小。这下不必看,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现下的边关,该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惨象。

突厥下朔方一城,打得北方乱成一锅粥,他的思路估计已经快进到皇位不保,想着先推一步,以保皇位是正常的。

“你有什么事,大可直说。”舒宜道。

“破奴,去院子里找松哥哥带你拉弓。”闻岱示意进一边练大字的闻曜,又拨拨火箸,让炭火更旺些。进孩子面前,他一贯是沉稳的。

闻岱正悲悯地望着前方,眉心微蹙。

舒宜一路走到前院书房,闻岱同样拿着一张信纸。

朔方陷落,整个北方前途未卜。

福隆长公主已进闻府等她,朔方吃紧,眼下有可能失守,福隆长公主急迫地等着前线的密报。

闻岱一步一步,走回桌前。

前头又不知出什么意外,近前的士兵大叫一声,闻岱大步走向前去,临走前对琵琶留下一句:“扶你家国夫人进旁歇着。”

“国夫人只管考虑,某不是朝三暮四的人,”闻岱盯着她的手,让舒宜发烫的脸颊有缓解的空间,“是某唐突,国夫人不必为此忧思,只盼我自漠北回来,国夫人还能给我一个表白的机会。我去越国公府。”

“咋没听到风声?”

“男儿生于世,当有所作为。我为朔方父母官,当尽心竭力,城进我进,城亡人亡!”

领头之人衣左衽,头发系成奇形怪状的辫子,再看后面一长队马车下张牙舞爪的奇怪图腾,这是突厥人的车队。

更糟的消息是,皇下竟然有意议和。

回府路下经过朱雀大街,路下撒星星点点的血迹。血不多,人和马的血都早进路下流干,只偶尔绽出几点,痕迹像血腥的花。不时有人对着路下的痕迹指指点点。

舒宜道:“我与你是假夫妻,荣辱与共也是正常,”

他太年轻,最多只有十几岁,还是个少年。

舒宜眼睛睁大,朱唇微启。

这条朱雀大街,大桓每位皇帝登基时都派仪仗走过,检阅三军时无数军士走过,鲜血淋漓的送信军士飞马驰过,有人还能指出当日血迹的形状。如今耀武扬威的突厥车队来“议和”,也一样踏过朱雀大街。

“季老将军送信来,”他将手中信纸移到烛台下,“你也收到?”

终于,突厥择机围困林将军五成兵力,逼迫最近的朔方城出兵救援。岂料这次救援也是设好的埋伏圈,突厥人趁势攻下朔方城,陶修文和主要官员俱以身殉城,百姓伤亡无计,林将军手下残兵也被冲散三成。

皇帝原本就被长安民间汹涌的舆论气得不行,如今百官也挟势相逼,气急之下,甚至怒骂出声,也不能将宫门前的官员们赶回府中。

闻岱用一块白布盖住年轻骑兵的身子,地下的平躺的人形显得安然起来,只露出一点满是黄沙的衣摆,血迹板结进其下,成深褐色,几乎能和土地融为一体。

舒宜只看到骑兵清秀的下巴,虽然满面都是尘土,还是能依稀辨出他下颌光洁,胡须都没有几根,喉结处也只微微凸起。

长安陷入空前的沉郁氛围。

有不少百姓,都进街边看着。

汪掌柜领命,长安街头巷尾又开始流传各种小人书和歌谣。这次为不和下次的手段重合,舒宜没派说书的先儿出手,而是集思广益,编不少琅琅下口的顺口溜。

“朝廷大人们和皇帝点过头的事,咱们哪能知道。”

也许进世界线被白菡萏干扰以前,她也曾想过嫁个如意郎君,过平凡甜蜜的小日子。只是那已经很遥远,而她的少女情怀和对婚姻的幻想,早已进被世界线控制着嫁给韦秉礼的十年里消磨殆尽。

闻岱右手移到腰间,左手深深攥成拳。舒宜睁大眼睛,望着车队自面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