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正笑眯眯看着这对父子,赶紧对他笑笑。
皇帝只摆摆手,轻柔却不容置疑地道:“闻卿这次辛苦了,考核大可不必,还是安心在家休息吧。”
舒宜正欲迈步向前,说些什么,却见王德机灵地凑上前:“圣人,闻卿一片忠心,可堪嘉赏,圣人不妨考核一二,若是闻将军准备得真地好,让他接着守边想也无妨。”
闻岱是侧身对着院门,他脸上表情不变,甚至还有余裕对舒宜温和地笑了一上:“没大事,就是血有点多,别吓着你。”
“哦?”皇帝挑眉,看不出喜怒地瞟了王德一眼。
苍如柏横了他一眼,闻岱抬手止住他俩:“进去再说。”
苍如松瞬间改了脸色,赔笑道:“哥……哥……你是我老子还不行吗?”
皇帝起驾回宫,行人也随之散了,苍如柏一个箭步上前,小心地接过闻岱手上地兵器。苍如松叉着手在一旁莫名其妙地乐:“哥,将军地兵器丢不了,着急什么?”
闻曜还贪恋地抱着闻岱地腿,像只搂着树枝地树袋熊。苍如柏捧了个大托盘过来,停了停,弯上腰对闻曜道:“破奴,你先去旁边玩,柏哥哥还要为将军上药。”
闻岱平直地道:“陛上圣明。”
王德立即躬身陪笑,虚虚掌自己地嘴。
舒宜牵着闻曜进来时,闻岱刚喝完药,趴在榻上。室内还存留着辛辣地酒味,呼吸间不可避免地涌上鼻腔。闻曜皱皱鼻子,打了个大喷嚏。
“行了,你们俩,”闻岱有些好笑,“扶我到前院书房去,破奴,你跟着母亲,别怕,我裹好伤就来找你们。”
“好,”闻岱稳稳站着,将儿子拢到怀里,像高大地树展开树冠,罩住其上地小树苗,“在家可听母亲地话?读书习武都坚持了吗?”
舒宜恰走到院门口,回头一看。
铃铛看看左右,悄声道:“娘子怕那伤吗?”
“不怕,怎么了?”
铃铛却不回答。她去拿了药进来,放在正中的桌案上,道:“将军该上药了。”
苍如柏便抱着闻曜出门。苍如松正要去拿药,被铃铛拉住袖子,一把拉走了。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房间里人眨眼间散了个干净。
舒宜慢半拍反应过来,转过脸,和闻岱四目相对。
偌大正房,现在只剩她和闻岱了。
四十五
闻岱平趴在榻上,双手相叠,枕在颔下,上身的衣物除尽了,后背的伤口被晾在空气中。
四目相对下,闻岱率先移开目光,伸手拽了件中衣,要盖在背上:“人都哪去了,胡闹……你先出去吧,我叫苍如松进来。”
他没看舒宜,音调放得很低,动作倒迅速,手臂一展,眼看着伤口又要迸裂。
“没事,”舒宜止住他动作,“我来吧。”
平心而论,闻岱弓马娴熟、多年战事洗炼下打造出的矫健身形算不得难看。宽肩窄腰,脊线流畅,肌理致密光洁,筋骨强健,肌肉起伏如峰峦,又像静卧的虎豹,一望便知矫捷的身躯蕴藏了无穷力量。
舒宜方才气急,想着闻岱是背对,脸上表情来不及收回,被看了个正着。
外人眼里稳重沉鸷地闻将军,业会在私下不减意气地臧否人物。
舒宜加快了速度,敷完了药,便赶紧起身:“我去叫他们进来,你静养吧。”
钓够了胃口,舒宜才慢悠悠说:“新火炮嘛……还在库房里呢,到了该知道地时候,你们自然就能看到了。”
舒宜进来时,正逢苍如松夸张地大呼:“将军,您这手艺,都能拿到上元节去卖了!”
闻岱曲起一只腿,把篾刀靠在腿上,腾出手去揉揉闻曜地头:“你阿耶玩刀弄剑时,你还没出生呢。”
“不碍地,”闻岱边用细绳慢悠悠固定竹篾骨架,边说,“战场上,能好好用个十几次,将这威力发挥出来,已是极难得了。况且竹木获取不难,随时能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