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点头。
宫人脚程很快,一会就有人从长乐宫拿来泛黄的宣纸。舒宜面前也被摆上桌子,铺开笔墨,她依言写了。
当今皇帝是先帝庶子,排行也很靠后,他生母德献太妃出身微贱,原本只是一粗使宫女,生下今上后,位份也不高,跟随当时宫中贵妃居住。德献太妃性子温柔和顺,很讨贵妃喜欢,也不招其他高位妃嫔讨厌,虽恩宠淡淡,但日子一向平静。
是韦希信。
从高高的城墙往下看,大军真如蚁群,但闻岱还是很显眼,他身量气场一望便知是骁勇之将,几个动作,便让这只刚刚归属于他的军队整齐地跟从号令。军令严整,威武之气凛然如山。
闻岱但笑不语,淡淡月色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天空碧蓝澄澈,万里无云,显得天穹高远。自城墙向外眺望,黑压压的大军整齐排布,一览无余。舒宜带着闻曜站在城墙边,望着阵列最前那个骑着马的高大身影。
虽不知道白菡萏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几个互相不认识的细作证词皆可互相映照。事态紧急,容不得犹豫,朝廷飞快运转起来。
“我听闻会昌伯和白氏还被关在宫中,未放出来。我久不进宫了,你可知道什么消息?”福隆长公主问。
“没有一个孩子会不认得母亲!”韦希信怒道,“大理寺审犯人的都知道,一个无辜的人无法证明自己没有犯过罪,因此要告,需要首告的人证明他有罪。你血口喷人,又拿不出证据,要让母亲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妖孽?我看你居心叵测!”
“圣人真相信我吗?”舒宜问。
闻曜有些怏怏,他以往都是被父亲随身带在行伍中行军打仗,骤然分开,很不习惯。但这是千里奔袭,闻曜再听话懂事,也是个五岁的孩子,以前带在军中吃苦是没有条件,如今还是留在闻府为好。
纵然众大臣都觉得对突厥应早做准备,宁可再熬一宿,一鼓作气将事议完。但圣人说要休息,众人也只得回府休息。
他们先还呻吟叫嚷几声,逐渐被拖远了,外头寂静下来。
闻岱沉声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大家都信你,圣人自然也信。”
舒宜拢了拢袖子,又喝一口热腾腾的牛乳,一笑。
临危受命,闻岱点齐兵马,赶赴朔方。
圣人授闻岱虎符,命他代替季老将军掌玄戈军,为一军总将领,即刻出征。
这也是为什么舒宜提出的革新都能火速付诸实践,而没有适得其反,或造成什么坏的影响。
“爱卿言重了,”皇帝和蔼道,“我何尝不相信珠珠呢?只是这白氏言之凿凿,少不得公开把这事说清楚,以安众人之心罢了。也不必派人回府取字纸了。朕记得旧年珠珠也常往宫中来读书写字,皇后宫中应该还有珠珠习过的字,拿来叫珠珠照着写过也就罢了。”
皇帝询问之下,匠人们皆称舒宜的革新点化神妙,其中进步都是匠人们一点一点尝试做到的,有激愤者问:“难道我等匠人,也是被夺舍了吗?”
“给珠珠赐座,”他吩咐,“珠珠啊,这妖孽满口胡言,实在可恨,你方才实在是受委屈了。”
翌日清晨,从韦希信的首告中被挖出的信件字纸,还有细作口供都指向一道线索。突厥欲于十月末突袭朔方。
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王德已经会意,命人叫来原本在舒宜门下书坊,后来琢磨出新造纸术的匠人赵三一。还有几个涉及织布坊、铁器铺的匠人也被急宣入宫。
“你也真信我么?”舒宜扑哧一笑。
“不对!”白菡萏尖叫起来,“这不对,这不对!难道你是真的妖孽,不然你何以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舒宜和闻岱、越国公一起走到宫门口,一路都在宽慰越国公,到了该分道扬镳处,才坐上回闻府的马车。
越国公起身一礼:“白氏所言荒唐,我身为珠珠父亲,不能不出来说话了。珠珠是我亲女,多年父女之情不是假的,臣敢向陛下担保,珠珠绝没有被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