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为朔方郡守,本应与城共存亡,却侥幸逃生,苟延至今,不得贬斥已是侥幸,竟还被追封,实在愧不敢当,请陛下、太后降罪!”
她话音刚落,陶修文咔吧一下就跪了,身板笔直:“臣不敢!”
舒宜一看他那张脸,脱口道:“是你!”
他耳尖又红了,在原地踌躇片刻,眼巴巴望着黄盈离去的方向。舒宜看不下去:“还不快去追!”
他如梦初醒,连声道谢:“那我就先走了?”
闻岱重重一拍他肩膀:“有空找你喝酒。”
陶修文追着黄盈脚步去了,舒宜忍不住笑,抬头望见闻岱表情,两人会心一笑。
“在想什么?”闻岱问。
舒宜道:“我在想,既然陶郎君也提供了这么全的西域情报,再不派人去西域做点什么,岂不浪费了?”
闻岱伸出一只手,扶她迈过门槛:“夫人说得是。”
夕阳余晖斜斜投下,将宫室甬道照得亮堂堂的,两条长长的影子逐渐并在一起。
八十二
舒宜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无非两件事:串联和贸易。
此前和西域联系不多,最大的原因还是碍于突厥。
那么大一个不稳定因素横亘在去西域的交通要道上,派去的商队,出使的使臣,十个有八个都遭劫了,音讯长久不通。
现在突厥暂时无力南侵,天降的大好机会,不抓白不抓。
舒宜当即奏请朝廷派些商队出去,大桓产得上好的丝绸、茶叶,在西域诸国可值万金,盐铁更是无价,奇货可居。
但盐可以择关系好的西域国家买点,铁、火药、冶炼出的新式兵器一样都不能买。所幸丝绸茶叶已经足够从西域国家内换得良马矿藏了。
陶修文这次走得远,一路走到大宛,大宛产良马,就叫汗血宝马,赫赫有名。
闻岱在眨眼之间斩了一人,单手持刀于身侧,微微欠身道:“因贵国有心怀不轨之徒妄图勾结突厥反叛,事发突然,为护国王安全,只得出此下策,国王见谅。”
大胡子这会早被吓尿了裤子,什么温文有礼如文士的汉人将军?什么绵羊?分明是金耳环瞎了眼,误将老鹰看成了雏鸡。他也不计较什么尊严,连声道:“饶我一命,我都说,我都说!”
并不滥杀。
五千人的身影渐渐近了,营地内随即一轮齐射,将他们的脚步阻在百步之外。随后,楼兰国王先是喊话,再是箭楼上有人大声呼喊,都是一个意思:有人欲行刺楼兰国王,发动叛乱,幸得大桓将军及时发现,叛军中人,不知者不罪,现在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否则格杀不论!
金耳环的头颅打着旋儿落到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还睁着茫然的眼睛。血泼泼撒撒,溅了周边几人一身。
楼兰王子大怒,要斩了临阵投敌者,但身后的队伍已经犹疑着乱起来。
闻岱则与十来个亲卫一道步入营地中央最大的那一顶帐篷。
带的人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在突厥人反应过来之前完成一切。
舒宜有这个耐心。
黯淡的月光下,那支五千人的队伍如沸水入油锅,腾一下乱起来。
他连珠炮似地交代了,一旁却陡生变故。
“敌将已死,还不投降!”箭楼上士兵山呼海啸般喝道。
他给擅长闪电战的突厥亲身示范了一下,何为闪电战。史书上浓墨重彩的里程碑,实则打了不到十天。
是个替身!
金耳环心底划过一丝极其危险的预感,当即站起,大叫道:“不好!快来人”
国王高举酒杯,满席上的贵族们也随之举起酒杯,欢呼起来,倒真像是别无他意,一心要宴饮到尽兴了。
这也是朝中不少大臣所疑虑的,只是方伯晏和闻岱商量过后,坚持接受了楼兰的橄榄枝。
欢天喜地之下,这群人心中无形的天平也更偏向大桓了。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