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便道:“有舆图吗?”
舒宜望着他笑了笑:“好。”
闻岱轻描淡写道:“朔方以西,有西域诸国,以北则是大片戈壁荒滩,突厥常侵扰,故西域诸国皆不敢来此,与我大桓斩断了联系。眼下趁着突厥不敢来犯,朔方守军便能控制这片空白区,加强与西域诸国的联系。”
她所说的,都是白菡萏大纲里记载的,如今西域和大桓之间隔着一个突厥,消息阻隔是常有的事,作者版大纲里不仅有情报上的更新,还有西域诸国的高精度详细版地图,舒宜照着一一将舆图更正过来。
两厢对照,当真奇妙。
翌日,卫国公与楚国夫人夫妇同上奏折。
三言两语,便条分缕析,将西域如今形式剖析了个透彻。
黄盈当真是个能干人,她还提拔了不少女性为其属官,此次也得了朝廷的任命,从此便可正式进入朝廷序列,不知叫多少尚未授官的进士举人流了口水。
今岁忙着打突厥,满朝上下难得齐心,圣人此话一出,便似沸水入了油锅,偌大厅堂一下热闹起来。
舒宜望着他背影,问:“可是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
……
刚巧朔方使者带着贺仪入朝,圣人召来一问之下,大喜:
越国公夫人任她笑完,才道:“好了,将你脸上的得意之色收一收,今日宫宴,多少双眼睛看着,咱们家最近太得意了,不要放到明面上来。”
今年年初时突厥细作入京,先帝遇刺,当时长安暗流涌动,好在有惊无险,宫宴上便也是一派和谐景象。
娘家夫家都强盛,夫妻和睦,官职还芝麻开花节节高,四周听者内心盘算一下,有不少人下定决心:自家女儿及笄,要请楚国夫人来当正宾,也让女儿蹭蹭她的好命!
据说朔方设立学堂,命男女童各自进学读书以来,当地溺婴之风大减,又因着女儿也能上学读书,学了算学后还能为火药场做工,今岁成活的女婴是往年三倍。
反观大桓,因着科举是晋身之阶,熟读经史子集的便都是男人,至于算学则成了不受重视的角落,任由女孩们占据。
“有她的信,”闻岱道,“不日便到。”
舒宜叹为观止,她是有白菡萏的大纲,又有后世的眼光,才有此一说,但闻岱一个纯正的古代人,也能犀利地一针见血,不得不说是天生的敏锐嗅觉。
舒宜听闻,不过一笑:“以往朔方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派谁去谁都要装疯卖惨,又是上有八十老母,又是下有嗷嗷幼儿,还有在半路弃官而逃的,如今一帮女流将其经营好了,得些封赏,便都记不得当初辛苦,只眼巴巴看着今日荣耀了。”
方伯晏高坐御座,早就无聊得不行,终于等到此刻,窗边人头攒动,他对着越国公和舒宜一挤眼,光明正大逃席了。
中书令黎徵山也是在地方打过转的,深知其不易,当场便为黄郡夫人请封。
舒宜和记忆中的地图反复核对,再没有要更正处,便住了口,闻岱挺拔的身形还凝在舆图前。
其余方面的长进都好说,唯有百姓和乐,丁口增加,叫满朝大臣皆大喜。
“很好,”闻岱温声道,“送了好些土仪特产,还有冶炼出的矿石,对了,黄郡夫人还选送了不少百姓与工人进长安,说是要亲见圣人,一叙感恩之情。”
舒宜与越国公对视一眼,当机立断,两人一个朝不远处的小黄门招手,一个为闻曜整理衣服:“咱们也准备回家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前是突厥盘桓西北,阻断了大桓与西域诸国的联系,如今突厥暂退,自然需要空白区域多刷存在感,免得千辛万苦赶走了突厥,又养出下一头狼。再说,西域诸国多势力弱小,位置却紧要。大家一同受了突厥多年骚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通联络下来,能更稳准狠地打击突厥不说,说不定还能多几个朝贡属国,何乐而不为呢?
便有人低声感叹:“楚国夫人当真是好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