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斟鄩宫。
殿外花圃的?鲜花枯萎了。
稚嫩的?脚丫挂着银镯铃铛, 在空旷的?宫殿内踏出叮铃叮铃清脆的?声响。一左一右两个?婢女在一旁护着:“小少主,当心些!”
小少主正蹒跚学步,咯咯笑着。突然, 从宫殿外大步流星踏入殿中而来?的?身影, 止住了他?的?脚步。正在学步的?小少主一分神,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那来?势汹汹之人坐在殿中, 看着婢女端上来?的?补药, 一掌把药盏扫落地面:“拿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来?做什么?最好是?我被他?折磨的?气死了病死了, 他?才觉得高枕无忧了吧!”
突如其来?药盏摔碎的?声音, 使?得殿中的?婢女们齐声匍匐跪地, 她们自然是?习惯了共主夫人每日发这大大小小的?火气, 与共主争吵不?休。可正蹒跚学步的?小少主仍是?没有习惯这样的?噪声,猛地一惊, 便大哭了起来?。
守在小少主身后的?婢女近前, 用手掌轻轻拍打, 抚慰着小少主, 但是?不?敢出声。共主夫人听到小儿啼哭的?声音,起身走近, 那两个?婢女见了, 忙退回小少主身后去, 头?朝地弓着腰,留下小儿一人啼哭。
小圆来?到小少主面前, 抱一抱他?, 想止住他?的?哭声:“不?哭了, 不?哭了,是?阿娘不?好……”
三年前,小圆父母身故, 当她决心以三苗国后人的?名义留在斟鄩城当这共主夫人的?时候,三苗国主身死之前的?字字真言化作了她此?后前行的?指引:与共主一同诞育后代?,将三苗国的?血脉植根于共主血脉当中,一代?一代?传下去,以此?作为三苗国最后的?复国希望。
小圆现今的?气息并不?柔缓,小少主非但没有得到安抚,反而哭得更凶了。小圆本就心烦,看着如何都哄不?好的?小少主,竟一把把他?推翻在地:“哭哭哭!你哭什么?你生来?就是?斟鄩少主的?身份,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位置,你哭还有理?了?”
一旁的?两个?婢女丝毫不?敢上去相劝分毫。小圆发了一通火以后,也?知道?自己不?该和一个?小孩子置气,索性摆摆手:“你们带他?回去吧。”
“是?。”两个?婢女如蒙大赦,抱着小少主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如果共主夫人没有让她们将小少主抱出去,她是?不?会伤害小少主,只会将怨气全都歇斯底里地发泄到周围的?人和物上。婢女们习以为常却每日都胆战心惊。夫人寝殿内的?陈设因为她的?砸毁换了一遍又一遍,是?以三年以来?,殿内陈设仍旧空旷。
身后传来?那个?端药婢女捡拾碎碗盏的?声音,小圆回头?一看,那婢女吓得瑟瑟缩回了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小圆来?到那个?婢女身边:“捡啊,怎么不?捡了?”
“……是?。”
婢女伸出了手,捡起碎碗盏的?那一刻,小圆的?脚踩在婢女的?手上,婢女的?手被碎碗盏划破,却是?连痛呼都不?敢。
“我问你,这药盏,是?医正自己开出的?药方为我调理?,还是?共主的?命令?”
“夫、夫人,婢子不?明白,药方自然是?医正开出的?,也?是?奉了共主的?旨意,说夫人产后身体?一直未见起色,吩咐医正要好生为夫人调理?医治。”
小圆脚下又施了些力气,附身靠婢女:“这么说,这补药中,也?有共主的?旨意在了?他?是?不?是?叮嘱你,一定要看着我亲自喝下去啊?”
婢女吃痛,捣蒜一般点着头?,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啜泣:“共主说,夫人心情不?好,药……要哄着她喝下,病才能好。”
小圆的?脚在婢女手上坐碾右年,碎碗盏更加深入地刺进婢女的?手中,声音轻柔但诡谲:“他?说我得病了?可我没病啊,病的?是?他?。”
“婢子真的?不?知道?……”
余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