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却清了清嗓子:“理由是什么?你觉得有什么容易遗漏的疑点吗?”

“中戊在车上时曾经想和我通话,但是当时我在其他会议上。我猜测他此行去塔西可能得到了一些敏感情报,既然遇袭时他没在车上,那我觉得他有时间并且会想办法把情报通过其他方法留下。”俞静澜垂眼看着桌面,语调低沉像是个机器人。

“那我们让观湖3号那边派人去。”林啸建议道。

俞静澜立刻想要反驳,却在对上林啸的眼神后猛地顿住,闭上眼睛硬生生把顶在了喉咙的话,连带着愤怒和暴躁的情绪一同咽回了肚子。

“Lawrence,你要不要休息几天?”施堂庭小心翼翼地建议,生怕俞静澜误会他的意思。

“如果一定要去,我来安排安保。”林啸忽然改了口,在施堂庭看向他的时候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无人察觉到林啸释放了与会议氛围格格不入的信息素,他用抽离了职位的身份关心着俞静澜。

“我理解你的心情,静澜。”林啸敲敲桌子,示意俞静澜抬头看他,“你是否理解在座各位的担忧?”

俞静澜的肩膀下沉,他环视圆桌边的每一位同僚,果然每一位都被忧虑笼罩,就连一向强硬的施堂庭,也第一次对他坚持的政策产生了微弱的怀疑。

“请观湖3号重新排查现场吧,尤其......方醒的墓碑附近,林部长应该知道位置。”俞静澜开了口,表示了退让,“葬礼事宜也请各位费心,我就不参与讨论了。”

说完俞静澜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他止不住地晃了晃,好一会儿才找回点力气走出会议室。

同每一次会议一样,站在门口的简聿至立刻迎了上来,待俞静澜走近后放慢一步,沉默地跟在俞静澜身后。

方醒离开的时候,晏其修对晏中戊说,活着的人要克己。

晏中戊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做到了,如今,俞静澜认为自己应当用更短的时间。

“部长先生。”

四个字让俞静澜怒火中烧,他转过身,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简聿至,他没有理由地对简聿至一直以来对于这份任务的责任心产生反感。

晏中戊实在天真,人怎么可能只凭着信息素就与另一个人建立情感呢?

信息素带来的只有欲望,那是人最糟糕的弱点,简聿至便是如此,时刻关心着俞静澜的欲望。

“请节哀。”简聿至声音很轻。

俞静澜仿佛听到简聿至的信息素在说我理解您,部长先生。

第17章

晏中戊的葬礼在总统府宣布玄州进入紧急状态三日后举行,内阁本有人担心形势危急不适宜举行仪式,但林啸搬出了晏其修,众人便没有话说了。

当年晏其修牺牲在北方战场,为了保证部队转移,晏其修的遗体留在了北海岸边。

林啸说,人走了便讲一个入土为安,如今也非战时,更没道理让晏中戊等着。

也非战时。大家都觉得荒唐,也都无法反驳。

清晨6点钟,晏中戊的灵柩从观山路2号出发前往观湖中路190号,因着晏家几十年来的好名声,沿路有不少来送行的民众,也有几波不成气候的示威组织,他们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怒斥施堂庭不恰当的强硬政策,催其下台。

一直到车队开进观湖中路190号深处,周围才安静了下来,一路上神经紧绷的安保人员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大多被拦在外围只能远远地看着较为私密的仪式。

简聿至很意外晏中戊几乎没有亲人在场,晏家几代人都投身于国家建设中,到了晏中戊这一代连抬棺的人都凑不齐。简聿至也没有想到,俞静澜同晏中戊的关系要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亲密,施堂庭致辞后俞静澜从前排的位置退出去,站到了晏中戊的棺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亲自为晏中戊抬了棺。

连日来简聿至已经习惯了俞静澜的喜怒无常,接触不多的外人恐怕难以察觉,但朝夕相处的简聿至却感受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