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静澜听完笑了,终于收走了一直让简聿至有些紧张的手。

但很快简聿至发现,在结婚这样的任务中,做多少次心理建设都是没有用。

下午陪同俞静澜去观山路1号,参加总统和希伯斯地区大使的会面,熟悉的工作内容让简聿至的心情轻松了些。

俞静澜也同样平静,他的联络器安静了整个下午。这让简聿至觉得他们两个都已经适应了这个任务的状态。

没想到傍晚回到住处,那不自在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简聿至不习惯餐桌上有其他人,事实上,记事后他的餐桌对面从来没有坐过人。

两菜一汤也不算多,但简聿至也觉得很新鲜。

“还合胃口吗?”俞静澜见简聿至只喝汤没怎么吃东西,便开口问。

简聿至甚至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他不说话俞静澜也没有再追问,他其实很能理解简聿至的不自在,同自己的感受还不甚相同,简聿至是选择权更小的那一个,他不仅要考虑任务的内容,还要承受奉献所有私人空间的压迫感。

所以他不得进,也不得退。

“上尉,你如果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问我。”俞静澜看了看时间,放下汤匙擦了擦嘴,“我知道你有服从命令的原则,但这毕竟不是那种常规的任务,我不可能命令你……现在或者哪一天……”

简聿至从俞静澜的措辞以及话语中省略掉的部分明白,俞静澜并不比他自在多少,作为长官他主动想让两个人的沟通更顺畅明白些,告诉简聿至这个任务是允许提问的,这已经很难得了。

“部长先生,我不知道该问些什么。”简聿至笑着,用尽量轻松平常的语气。

俞静澜向后靠向椅背,手伸长了搭在桌上,垂着眼摸着餐桌的桌面。

“我知道部长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我。

“除了匹配的信息素,可能还有我的出身,我的履历,如果必须有一个Alpha,那我可能是部长先生可以选择的范围里最容易控制的那一个。

“就像我可能会被指派执行不被国家承认的任务,可以轻易死去并得到一个新的身份,军中的先进武器,随时可以让我失去Alpha的能力。

“所以对我来说,和您结婚的任务,与以往的指令没有什么差别。”

俞静澜抬眼,仔细看着简聿至的眉眼,他少有地在与人交谈时如此迫切地想要感知到对方的信息素,来判断对方是否心虚,是否紧张,或者诚恳。

这种迫切却接二连三地发生在与简聿至的相处中。

“我受到的训练就是服从命令,国家的利益高于我个人。”简聿至收起了原本随意搭在桌上的手,垂下去放在了腿上,“但如您所说,这次的任务不算常规。”

简聿至忽然停下,抬起手把下午执行任务后还未摘下的联络器取了下来,轻轻放在桌上。

俞静澜确定自己此刻腺体稳定,没有反向向简聿至暴露任何弱点,所以简聿至是主动放弃了使用联络器。

“我没能迅速进入任务状态,是因为我担心任务中可能会冒犯部长先生,AO之间最亲密的连结,不要说没有感情,哪怕感情不深,Omega都有可能会失去尊严。”简聿至停下来,观察俞静澜的反应,“我不知道部长先生是否想过如果我们的上下级关系被原始本能颠覆,会有什么后果。”

俞静澜没什么表情:“我想知道上尉提到的尊严,具体是如何定义的?发情期的欲望?还是标记后的屈服?”

简聿至知道俞静澜或许觉得他庸俗低劣,但他依旧面不改色:“这些并非是我作为Alpha的傲慢,而是军事管理中常见的危机,所以才要求上下级间保持一定隔离。”

“可你也说我可以轻松地控制你,让你消失也不无可能。”俞静澜笑了笑,想将自己这话的恐怖感稀释一些,“上尉是想说,为了国家的安全或荣耀消失你是愿意的,但如果是为了上级Omega的自尊,就不太值得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