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吉流着眼泪发不出声,最后呆呆地抬起头望向江为,喉咙那里被痛苦和悲伤堵着沙哑难耐,很累很累,累到自己没有情绪,需要性格他们,需要小心翼翼地活下去,她不勇敢,不聪明,怕死,怕痛,胆小又懦弱,明明活的猪狗不如被当成畜生,她却没有勇气一了百了。

巨大的悲痛席卷了她,长吉受不住,看着他们两个向她走来,她心底涌起一股压抑窒息的绝望……

她再也不想看见江为了!她最讨厌的就是江为了!她悲剧的源头就是因为江为!就是因为遇见了他!

她想她是睡着了,以至于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对于父亲,她可以确定,他是爱她的,爱她母亲的。只不过这个在她五岁时就消失在她生命中的男人,长吉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可是现在,她又看到了他,他的父亲,沈长恒。

为什么如此确定呢?因为他脖子上挂着长命锁,银亮亮的,惹眼又漂亮。

这下长吉终于明白了余烟说的,就算是现在她活了三十多岁,她也没见过有哪个男人长得比你父亲要漂亮。

她的父亲的确漂亮。

象牙白的肤色,黑隧妖艳的眉眼,唇是纯天然的红,他比其他男生都高,身形笔直和周围的人完全不在一个图层。

长吉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学生时代的沈长恒,他穿着校服,身边有一群兄弟,整个人吊儿郎当的,笑着围着一个梳高马尾的女孩子,似乎在给她难堪。

女孩儿被他们围着,怎么走都走不掉,周围人乱哄哄地起哄,她的父亲非但不制止周围人这样做,他还在笑,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然后在其他人哄吵下,他逼近那个女孩儿,不知为何,长吉的心跟着提了起来,难不成他也在霸凌别人?不该的,明明记忆中的父亲很温柔。

紧接着,沈长恒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那女生的怀里,看得出来她在推迟,可惜她的力气太小,少年将钱强行塞在她衣兜里,然后带着那帮人就是往出跑,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个梦做得过于荒诞,她现在好像是以父亲的视角看一场戏,她能明显地感受到父亲对那个女孩儿的爱意,然而那个女孩儿好像不喜欢他。

长吉就像一个游魂,她飘在沈长恒的身后,她看着年轻的沈长恒在课堂上耍宝,惹得班上的人哈哈大笑,然而他的视线却时不时地落在第二排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子,他喜欢她,她可以肯定。少年似乎都那么幼稚,总想以夸张的行为来惹人注目,他揪她头发,抢她课本,故意撞她,惹她讨厌,可偏偏对方不知道他偷偷往她的书柜里塞牛奶,替她做值日,偷偷地给她修陈旧的自行车……

长吉可以确定了,那个女孩儿是她的母亲。

她就这样看着,看着她父亲的幼稚和小心翼翼地喜欢,一想到两人最后能在一起,快乐幸福地生活她的心就跟着高兴起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并非这样。

她依旧是一个游魂,只不过是一个自由的游魂,她第一时间跟在母亲的身边,母亲家穷,这是她从小知道的,她没有父母,从小跟着奶奶,勤劳的母亲天不亮就起来喂鸡喂猪,提前做好早饭后骑着自行车就上学,虽然辛苦,但是能看出她的心情很好,在路上还哼着欢快的歌。

然而路过一片麦田的时候,她停下来了,余烟下车,小心翼翼地走到一片林子里,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双手抓着沧桑的树干,目光瞭望着远方。

“咚咚咚……”

长吉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心慌意乱,她的春心萌动,顺着视线看去,那男人很高大,拿着锄头在地里干活,这会儿似乎累了,独自坐在石头上休息,手上拿着一本破旧的书。

长吉愣愣地看着他,是沈长遇,青年时期的沈长遇很青涩,即便是这样,他模样依旧俊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人有些害怕。此刻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破晓的晨光打在他的脸上,又黑又深的眼眸凝视着书中的文字,唇抿得微紧,他叹了口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