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女儿,又可怜自己的侄儿,命运太不公了,她抱着身体颤栗的长吉,温柔地安慰她:“别哭,别哭,等会儿他们走了,可以去看的。”

“毕竟你和他很亲近……”

她劝她别哭,可是自己早就泪流满面了,声音也哽咽了几分。

长吉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沈煜下葬后,陆衍和周驰简回国了,虽说是国外,但两人本身是混血,对于中国的春节,还是要庆祝的。至于江为江浔,当然是回美国找父母团圆,倒是夏执野,她不太清楚,也没问他。

除夕那夜,长吉和母亲像往年一样,吃了团圆饭,看了一会儿春晚便回到卧室了。京市虽然严禁烟花,但是总有一些人不遵守规则,长吉坐在床上抱着小熊透过玻璃看外面,烟花漫天,绚丽的色彩斑斓夺目,看似是在看烟花,实则是在发呆,直到手机响了,她才回过神,然后将娃娃重新放回书架的那个位置。

裴砚。

自那天以后,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她以为他怪了他,已经绝交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给自己发消息了。

“在哪儿?”

“家里。”似乎觉得这句话过于冷淡,她刚想重新编辑一句话,对面却率先发来消息。

“我在你家楼下,要见一面吗?”

“我想见你。”

长吉一动不动,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发呆,努力的研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屏幕熄灭又亮,亮了又灭,“啪啦”外面响起巨大的一声爆鸣声,她猛然起身,快步地跑到玻璃窗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踮起脚尖向下俯瞰,路灯下,的确有一个笔直修长的身影,除了他被路灯照的暖烘烘的,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黯淡,电线杆,被铺罩的花圃,以及天空飘飘扬扬的雪花全部融合在冰冷的黑暗中,对方因察觉到了视线而抬起头,冲她挥手。

长吉不再犹豫,她拎起外套一边穿鞋一边冲着余烟的卧室喊了一声,然后着急忙慌的下楼,这一幕似曾相识,连她都分不清对方是谁,直到下了电梯,她扑进他的怀里,闻着不属于他的味道,这才认认真真看着他。

大晚上的,裴砚的脸冻得通红,尤其是鼻尖几乎冻得通透发光,戴着连衣帽的缘故,额前的头发凌乱,长吉看着他羽绒服上落下的雪,用手给他拍打着,轻轻抖落着那些雪,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阖家团圆的日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也不说戴个帽子,不冷吗?”

“我想着,”裴砚冻得哆嗦,搂住她的脖子,忍不住亲吻她的头发:“你现在应该很难过,恰好我也很想你,就来了。”

“就想着见见你,见一面就好。”

他说出了心里话,就连他以为他们两个不再会有交集了。

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愿承认,他内心是阴暗的,她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老天对他好,沈煜死了,就算是再爱,他也变成一堆烂肉白骨,一捧灰,没了,她不能守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守他一辈子。

他对她的感情,其实说起来也复杂,它不比他们所谓的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他这种情感怎么讲都很虚浮,什么一见钟情,人人都说他见色起意,新鲜感上头,只有自己知道,长吉对他不仅仅是容貌上的惊艳,更多的是引起他灵魂,磁场上的契合,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总是能感染他,迷恋她。

少年的心思赤裸裸地摆在脸上,长吉看着他的腿:“你的腿好了吗?”

“早好了。”他的父亲到底是从小就在部队里练过的,自然是有分寸,虽然疼,但不至于真的就让他残了。

裴砚不愿意提伤心事,更不想让她自责,视线向下,只见她穿着睡袍,拖鞋,披了一个大衣就出来了。脚踝和半截小腿全裸露在外面。

“你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他有些惊吓,一种莫名的鼓动从他内心悄悄迸发出来,很显然她是为了自己来不及穿鞋子。

裴砚急忙蹲下身,双手捂住她裸露在外面的脚踝,半截小腿,尝试着给她保暖,可是两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