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动了手的邵氏,会被迁怒舍弃,成?为平息争端的弃子。
裴延年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提及到此事,也没有想到原来当初自己进?宫在亲人的眼中,会成?为一件捡漏的喜事。
对于毫无自保能力的稚子,卷入风波当中真的是一件喜事吗?
裴延年疲倦地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着,试图要平复内心惊天骇浪的情绪。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噼里啪啦砸落下来,嘈杂到整个世界都是雨声。
老?夫人仍旧在絮絮叨叨地念着,念着这些年镇国公府的不容易,念着当初邵氏是如何支撑起家里,念着府中大大小小的事。
突然?就听见男人开了口。
“我会进?宫面圣,替长嫂说?情。”
直到这时?,老?夫人才彻底放下心来,“这样就好,我们是一家人……”
“但在策洲和琦月成?亲之后,”裴延年睁开眼,眼底还?带着长途奔波之后的疲倦,预期缓慢而又坚定?:“就分家吧。”
“分家?”老?夫人脑子一阵空白,拔高?了声音,声音都变得尖锐,“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分家和不分家的区别可大着了。
如果不分家,裴策洲顶着镇国公府长孙的名头,日后前程不必操心。可要是分家,他就要开始顶门户,在外打拼更多的是看自己。
“您说?呢?”裴延年反问回?去。
他整个身体朝椅背靠去,放在扶手上的手臂鼓起,声音冷静而又沉稳。
“离开京城我就同您说?过,江氏年纪还?小,又怀有身孕,您多照看些。您也答应了下来,只是现在您又在做些什么呢?”
老?夫人心虚地错开视线,“可她不是好好的吗?”
“她还?好好的,是因为她聪明,下毒的人没有得逞。可要是她没有一点?儿防备呢,送到汾州的消息会是什么?”
“我就想着,她受了这么大惊吓,您总该问问她的情况,多照看些。哪怕您没那么喜欢她,也看在孩子、看在我的份上,也该对她多关注一点?。可从我进?门到现在,您替长嫂考虑了,替策洲谋算了,那有没有替新月想想呢?”
老?夫人下意识替自己辩解,“不是我不关心她,而是如今,整个镇国公府都关注着她,她身边压根就不缺照顾的人。”
“所以就不需要了吗……就像是当初我进?军营,你也觉得不需要一样。”
空气一下子凝滞起来,弥散的水汽涌入进?来,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老?夫人没了话,瞳孔骤然?紧缩,下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子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形在地毯上落下一道沉默的影子。
她不得不抬头才能看到男人,却发现逆着光的他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强烈的光刺得她的眼眶泛红。
过了半晌,她问:“所以,你这是在怪我?”
男人垂下眼帘,深黑的瞳仁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最后又归于平静。
“在将?新月托付给您照看之前,我从来没怪过您。”
“可是现在,我也有需要我去偏袒的人。”
他也有私心,也想有他自己的生活,让他可以不必是拖着裴家荣光爬出尸山血海的裴延年。
让他可以只是裴三,是和楚荞荞在一起的裴三。
说?完之后,他也没再?去看老?夫人,踏着长步离开,遇上了端着热茶走进?来的夏嬷嬷。
“是……国公爷?你是要回?去?现在雨又大了,不等等再?走?”
裴延年已经戴上了斗笠,将?已经湿透的蓑衣披在肩上,活像是话本?子中杀人不见血的刀客,浑身的湿寒气逼得人退步三尺。
听了夏嬷嬷的话之后,他原本?冷冽的眉眼柔和了一瞬。“不用了,有人在等我回?去。”
夏嬷嬷怔愣一瞬,反应过来时?就看见身形高?大的男人已经走入到雨幕中,最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