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俣又叹了口气:“今日第一波开堂,彭传义是个必败结局,就是不知道谁主推,谁煽风点火,那小子又受不受得住。”
杨暄很不喜欢崔俣担心别人,十分幽怨的看他一眼:“我保他不死就是,你别操那么多闲心。”
崔俣托腮偏头,笑颜在光线投射的阴影里仿佛会发光,看向他的眸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杨暄脸皮相当厚,直直对上他的眸色,仿佛不懂崔俣在表现什么。或者不管崔俣表达什么,他都悉数接下,只要崔俣能忘了别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
很快,有差吏忙前忙后,将长廊布置成公堂。
写有“明镜高悬”,笔法遒劲的牌匾被高高挂于正北方向;绘有“海水朝日”气派万千的四扇屏风拉开置于其下;长方漆木桌案摆出,文房四宝,红绿头签并惊堂木按顺序置于其上;青旗,蓝伞,青扇,堂鼓等一一摆开,分列桌案两侧……
两排手执水火棍,身量相仿,着装相同,眉高额阔,自带一身正气的衙差分列两队站好,水火棍齐齐重重落地,连成富有节奏的响声,堂官走出,安坐长案背后,惊堂木一拍,这堂,便开审了!
原告被告被请上堂,一边行拜礼,还一边有空飞对方两个眼刀。
原告,也就是彭传义率先陈情:“大人容禀,草民姓彭,名传义,父彭平,家住文城郡,因父辈擅经商,积得余财,家产颇丰。草民乃我父嫡长子,依大安律,理应继承彭家家产,可我父房中有一妾邓氏,色姝,性狡,言刁,哄得我父无视祖宗规矩,竟要将我污为庶出,赶出家门!我娘乃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正妻,我父不在之时,是我娘辛辛苦苦伺候二老,为我祖父治丧送终守孝……恁是哪时,七出三不去的规矩都写的明明白白,她邓氏竟敢如此,污死去之人名声,也不怕天打五雷轰!我本不想与她多做计较,谁知她竟日夜痴缠我爹,可虎毒不食子,我爹不忍嫡子落魄……我爹正为我筹谋的关口,无故惨死!家中莫名遭此大难,草民几次轻生,痛苦难忍,只盼大人青天慧眼,找出杀我父之人,还我公道!”
第117章 确然好不要脸
仪式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没有它,你不觉得少了什么,有了它,便会心生感触, 气氛就跟着来了。这公堂架式一摆, 整齐两列衙差水火棍一敲,堂官一坐, 惊堂木一拍, 现场立刻安静,无人敢大声, 无人敢异动,一起聚精会神的看着堂中。
彭传义辛苦一路,几经生死,终于来到洛阳见得堂官,激动难抑,话音话意未免有些断续, 可他真情流露,眼眶微红,说起一些往事时更是字字血泪, 围观众人不禁唏嘘心怜。
“是个可怜孩子……”
“老话说的好,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 没娘的孩子就是苦啊。”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妻就是妻, 妾就是妾!他被欺负成这样子,还千里迢迢告上洛阳,可见那妾氏厉害!”
“就是就是,连个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呢!”
……
几乎所有人看向堂前邓氏的目光都带着愤怒鄙夷瞧不想,有那气性大的中年妇女,还冲着邓氏方向啐了好几口浓痰。
邓氏倒很稳的住,端端正正跪在堂前,背影纤细姝丽,堂官没让她说话,她便没有开口。
崔俣“哦”了一声,有些意外:“这女人是个厉害角儿啊。”
见杨暄没反应,他拿着玉扇往杨暄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杨暄下巴指了指堂外那一群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这里面,至少有三个武功高强的,其中一个,不下于我。”
“定是咱们等的人!”崔俣来了兴致,头往窗户外探了一探:“能瞧出是谁么?”
杨暄摇了摇头:“距离略远,人也太多,无法辨清。”
崔俣有些遗憾:“今日混在人群里,可是不能蒙面的,若能找到,就更容易追踪了。”
杨暄何尝不这么想,但大家警惕心都很高,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