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转了红灯,傅延稳稳地踩下刹车,垂着眼想了一下。

现在距离末世爆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四天而已,傅延还等得起。

于是他说:“好,都听你的。”

柳若松把手机塞进兜里,然后将碍事的背包甩到车后座,然后才像是终于倒出功夫一样,侧着头看向傅延。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直到红绿灯由红转绿,前面的车流开始重新缓缓而动,柳若松才开了口。

“傅哥,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柳若松问。

他的声音有些忧虑,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显然已经有了猜测。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放在一起,加上同床共枕这么些年,饶是傅延已经掩饰得很好,可柳若松还是从傅延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柳若松今天第二次问这句话,这次他问得更细了一点:“可我前天刚跟我爸妈通过电话……那……”

也不怪柳若松漫无目的地瞎琢磨,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傅延的神经堪比钢筋水泥,硬得跟防弹材料一样,天塌下来他都不带皱皱眉头的。

可今天他不但反常地要跑来接自己下班,短短十几分钟内,傅延已经出神三四次了。

他发愣的时间很短,大多发生在红绿灯和斑马线附近,每次只出神个一两秒钟,就很快找回了状态。

柳若松说不出来他具体哪里不对,但他旁观瞧着,总觉得……傅延好像不习惯外面的车流和人群一样。

但这个猜测又太荒谬了,傅延虽然常年在军区,但也不是深山老林里的野人,他也有休假有调班,更别说他这半年在病休,一直在繁华都市里晃荡,怎么看都跟“不习惯”三个字不沾边。

柳若松担忧地看着他,生怕傅延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儿,又怕他担心,所以藏着掖着地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傅延没准备在柳若松面前死鸭子嘴硬在他看来,两口子之间就算有天大的事儿,坦诚也要放在第一位。他虽然不能跟柳若松说什么“末世”“死而复生”之类的鬼神之说,但他也没法昧着良心说没事。

于是他接着换挡的功夫捞过柳若松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换了个回答方式。

“我遇到一点问题。”傅延低声说:“我在想,如果一件事,在已知结果的情况下,被人为地插手改变,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柳若松没有深究傅延这个“问题”的具体情况,他了解对方,能让傅延产生这种犹豫的心情,那必定不是件小事。

他在心里猜测了一下,但不能确定是傅延工作的环境出了问题还是什么别的。傅延的工种特殊,上司之间经常有政见不合的情况,傅延偶尔跟他提起过。柳若松在心里掂量了一下,选了个温和的说法劝他。

“已知结果很坏?”柳若松说。

“很不好。”傅延顿了顿,补充道:“……非常不好。”

“那你觉得呢。”柳若松温声说:“你自己怎么想,既然你问我,心里应该至少有个倾向吧。”

傅延沉默了两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