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含不住的口水从嘴角流下,傅延收回手,站起身来,冲着远处的人群点了下头。

“已经感染了。”傅延说:“那盆小番茄应该是污染物。”

他话音刚落,那对老夫妇已经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昏厥,被杨帆眼疾手快地搂抱住了。

“可是”男人含糊地哭着说:“可是那是干净的,我看了好久才敢吃。”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又开始剧烈抽搐,他似乎也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不再喊着疼,而是呜呜地哭起来。

人群那边的老两口也哭得像是要断气,挣扎着想要过来,被贺棠和姚途两人拦住了。

“处理吧。”傅延说。

趁着男人还没完全失去理智,现在处理情况显然是最稳妥的,邵秋会意地点了点头,钳制着男人站了起来,转头往侧门方向的过道走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外面那种邪门的病毒没得治,感染了就是个死,如果放在那不管,甚至要连带着所有人一起死。

但方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忽然在眼前变异,哪怕人人都知道结局,也还是会物伤其类。

方思宁甚至别过了脸,不忍心去看。

这屋里人人都知道,想要将伤害降低到最小,现在“处理”男人是最好的机会,可男人还没完全变异成怪物,从情感的角度上来看,现在将他丢出这个房间,就像是要亲手送他去死。

道理谁都懂,但在这个房间里,有魄力有责任能承担这个结果的却只有傅延一个人。

他看起来心如磐石,做决定的时候毫不犹豫,仿佛一个效率至上的冷血任务人员。

可柳若松知道,他心里绝不是看起来这样平静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人里,有谁最想要救这些人,那必定是傅延。

“你们要带他去哪啊!”

年迈的老太太哆嗦着手一拍大腿,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抽开杨帆扶着她的手,跌跌撞撞地向着他们的方向奔过来。

贺棠吓了一跳,连忙几步窜过去,拦腰搂住了老太太。

“妈”那男人哭着喊了一嗓子:“你,你别过来了!”

他哭得很没有形象,五官扭曲成一团,被邵秋钳制着,像是一只瘦弱的鸡崽子,浑身上下抖个不停,不知道是冷还是怕。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努力冲着老太太的方向摆着头,疯狂地示意她回去。

“你和我爸好好的啊!”男人明明怕得缩成一团,眼泪糊了一脸,但还是磕磕巴巴地说:“能活多长时间就活多长时间,我下辈子还给你当儿子!”

“你别怨人家!”男人的语气很急,像是鼓足了最后一点勇气,闭着眼睛喊道:“我也不想害人。”

“儿啊”

那老太太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她挂在贺棠的臂弯上,眼巴巴地冲着男人的方向伸出手去,哭得肝肠寸断。

“别来了,别来了。”老太太哭着念叨说:“这世道有什么好来的,可千万别再托生到这吃人的时候了。”

老太太哭得要断气,一口气没缓上来,白眼一翻,软绵绵地晕倒在贺棠怀里。

贺棠叹了口气,扶着她回到角落里,跟之前昏过去的老爷子并排放躺下来。

傅延和邵秋一前一后地消失在那条走廊里,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他们才去而复返。

仓库里气氛沉闷,杨帆的妻子搂着杨芸,小声地啜泣着。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抱在一起,也哭得肩膀耸动。

末世下,没人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活到云开月明的那天,今天是他死,明天就可能是自己亡,谁都是大环境下的一缕尘埃,可能哪天消散都不为人所知。

他们哭的是朋友,是同伴,也是未来某一天的自己。

末世才刚刚开始,散落在末世中的幸存者们却已经发觉了人命的渺小和脆弱。

傅延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贺枫和姚途自动向两边退开,给傅延让出了路。

傅延走到杨帆面前,说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