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着眼睛冲着傅延挥了挥手,傅延冲他略微颔首,然后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柳若松跑到他面前来。

“怎么忽然想到要来了?”柳若松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说道:“退烧了?”

傅延一时没回话。

在来找柳若松的路上,傅延想过了很多事。

回到灾难之前这个设想听起来好像很有救世主的意味,但实际上,他能做的实在太少了。起码在灾难切实发生之前,他哪怕拥有所有关于“未来”的记忆,却都不能预警。否则他不是被当成精神病人关起来,就是要被以造谣处置。

但饶是如此,傅延还是把自己的记忆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他思考过自己为什么回来,也想过自己要怎么在力所能及之处改变未来,甚至想过“回到过去”的究竟只有他一个人,还是还存在其他他不知道的“队友”。

短短半个小时内,傅延想过了无数种未来的发展历程,想他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去改变已经既定的未来。但现在看见柳若松,他那些不曾停歇的思绪忽然短暂地停工了,脑子里只突兀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有两年没有见过他了,傅延想。

末世之后,他被召回军区执行任务,先是救援,后是搜索物资和有效资料用以研究末世病毒,大部分时间都带队在外东奔西跑。

而柳若松因他的缘故,得以在基地做文职后勤工作,可惜傅延回来的次数很有限,他们俩人依旧聚少离多,直到傅延死去时,他已经有两年零一个半月没有见过柳若松了。

现在,傅延面前的男人依旧年轻,还没被末世摧残过,在可可西里晒黑的皮肤在这几个月里稍微养回来一点,整体看起来非常健康,意气风发的。

也不知道上辈子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傅延想。

这个念头终于让傅延鲜活了一点,从醒来后,他第一次产生了痛苦的感觉,那种尖锐的痛苦转瞬即逝,从他心头轻轻掠过,留下一点离别的影子。

傅延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柳若松。

柳若松愣了愣,下意识回抱了傅延,拍了拍他的背。

“怎么了?”柳若松问。

傅延没说话,他克制地抱了几秒钟就松开了柳若松,然后垂着眼打量了他一小会儿,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

“没什么。”傅延说:“忽然发现我很想你。”

柳若松被他说愣了。

他和傅延一个大院长大,从记事开始就住对面,满打满算到现在,已经认识了二十多年,说句竹马竹马也没什么错。

他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到高中时确定恋爱关系,到现在为止,已经发展成“老夫老夫”了。傅延的行事风格务实又简洁,他责任心很重,恋爱忠诚度极高,尊重伴侣又很听得进意见,总体来说挑不出什么缺点,但就是有一点……跟“浪漫”俩字永远不搭边。

恋爱长跑这些年,傅延虽然从不吝啬于亲近和接吻,但这还是第一次在柳若松没有要求的情况下,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

在脸热之前,柳若松本能地对他的反常有些担心。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柳若松担心地说:“家里么?”

“什……没有。”傅延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摸了摸柳若松的脸。

“只是忽然有点感慨。”傅延微微垂着眼睛,半侧着头说道:“要是真为国捐躯了,以后就看不见你了。”

柳若松脸色一变,攥着他的手下意识捏紧了一点,轻斥道:“别瞎说。”

他反应过于敏感,傅延抬眼看了他一眼,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在这个时间点上,他确实刚刚从一次坠机事件中死里逃生,说这个很容易让柳若松联想起不好的事情。

“我开玩笑的。”傅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捏了一把柳若松的手算作安抚。他不大擅长安慰,只能沉默地接过他的背包背在身上,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一直到坐到车上,柳若松才轻轻叹了口气,摩挲了一下傅延右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