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不该在这时候出神他一向都很警惕,长久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一心好几用的能耐,哪怕是在思索问题,他也会分出注意力观察周围,听取新的情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神得这么明显。

贺枫忽然想起之前贺棠跟他说过的话。

贺少校虽然有时候迟钝,但更多时候有种玄学一般的敏锐。贺枫用余光注意着傅延,觉得她似乎说得对。

傅延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种事情已经影响到了他本人。

“队长。”贺枫叫他。

傅延被关键词拉回了注意力,他把视线从远方的黑暗中收回来,重新落在了贺枫身上。

“贺枫。”傅延说:“当初贺棠要入伍的时候,你什么反应?”

“我当然不同意啊。”贺枫说:“家里一个人保家卫国就算了,两个孩子一起凑过来,要是哪天一个不小心殉职,直接就是双倍伤害,风险太大了。”

“……就这样?”傅延说:“还有呢?”

“还有?”贺枫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傅延从来不是这种愿意听家长里短八卦小报的人,贺枫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听他刨根问底地问过别人私事。

贺枫神色渐重,斟酌了一下,说道:“还有……我们俩吵了一架,当时我气得不想跟她说话,她也生气,猫在房间里哭。我爸我妈哄完这个哄那个,当了一下午和事佬,晚上还做了顿糖醋鲤鱼哄那个小馋猫。”

贺枫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傅延的表情:“不过后来我没拧过她哦,对了,那天我俩吵架,还不小心碰碎一个八音盒,是我给她买的,她心疼了好几天。”

这个叙述详细又私密,傅延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

傅延的目光重新回到夜色中,他伸手指了下跨海大桥的方向,随口问:“那边怎么了?”

贺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原本莹蓝色的跨海大桥熄灭了一半,荧光灯带细弱的光突兀地断在夜色中,朦胧间看不清轮廓。

“灯带在整修。”贺枫说:“那个灯带好像是消耗品,定期要更换的。”

余光里,贺枫看见傅延轻轻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不着痕迹地轻松了一点。

“队长。”贺枫语气微沉,认真道:“你怎么了?”

傅延抿了抿唇,沉默了一瞬,说道:“没事。”

贺枫微微拧着眉头,显然觉得有点不太相信。

但傅延没解释什么,他伸手拍了拍贺枫的肩膀,用力地捏了捏。

他不善言辞,大多数时候不会剖析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贺枫了解他,也习惯他的处事方式。

他知道这是傅延不想让他追问的意思,于是贺枫没有再问,决定把空间让给傅延自己。

说话间,正巧柳若松从实验楼那边赶过来,他匆匆跟傅延打了个照面,照例从上到下看了他一圈,确认他好模好样全须全尾,然后一脑袋扎回了审讯室。

柳若松作为研究人员,有他自己的询问重心,傅延没有打扰他,而是干脆在审讯室外面等。

柳若松在里面呆了六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神色凝重,脚步也有点发飘。傅延一把扶住他,在柳若松兜里掏了掏,找出一根口服葡萄糖饮用剂。

“跟我猜测得差不多。”柳若松喝完葡萄糖,脸色好了一点:“那些变异品是没有完全变异的人类,他们不是被丧尸病毒自然感染的,而是先注射了某种药剂,然后用丧尸病毒‘吊’住了命。”

“什么意思?”傅延低声说:“不是先用药剂成功改造体质吗?”

“他们先是注射了某种药剂,然后跟药剂产生了基因反应,在濒死状态下又被人为地感染了丧尸病毒。”柳若松说:“药剂和丧尸病毒达到了某种平衡,所以他们在丧尸化的同时,还保留了一点人类的本能也不知道乔·艾登是做了多少实验,才达到这种平衡的。”

“而且,我想做个实验。”柳若松说。

“什么?”傅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