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的目光越过漆黑的江水,落在远远的另一边。

因为乔·艾登已经逃逸的缘故,所以江对面的研究所没再进行隐蔽处理。那边二十四小时有人站岗,现在还能看到对岸零星亮起的灯。

许久后,傅延开口道:“若松,我们去那边看看。”

“现在?”柳若松愣了愣:“可是现在天这么晚了”

“之前睡得有点多了,现在还清醒着。”傅延捏了捏他的手,说道:“而且晚上去舒服一点,白天……”

傅延突兀地顿了顿,尾音戛然而止,后半截话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不知道是没想好还是不想说。

但柳若松大概猜得出来白天太阳太烈,他潜意识里可能还没准备好。

柳若松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去研究所就要过江,一来一回间,柳若松怕出现什么问题。

“可是你伤还没好。”柳若松委婉地说。

但傅延好像已经拿定了主意,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叫上贺棠就行了。”傅延说:“研究所那边不是有看守的人吗。”

柳若松见他好像坚决,于是犹豫着点点头,给贺棠拨了个通讯,让她开车在楼下等。

傅延拉着柳若松往外走,艾琳本来站在玻璃里目送他,可他走到门口时,艾琳忽然毫无征兆地撞上了玻璃,发出后轰隆一声响。

安保警报突兀地响彻在房间内,傅延脚下一个踉跄,伸手扶住了门框。

外面的警卫冲了进来,如临大敌地拉上枪栓,惊疑不定地看着玻璃罩内的培养皿。然而艾琳只是装了一下,别的什么动作都没有,她甚至恢复了那种无悲无喜的雕塑状态,走回台阶上坐下了。

但傅延的状态却不怎么好,他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按在胸口,身体深深地折下去,几乎折成了一个直角。

柳若松下意识扶住他,登时就急了:“哥!你哪疼?”

“没事。”傅延摇摇头。

他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但表情看起来还算冷静,扶着柳若松的手断断续续地抽了一口气。

刚才警报响得太突兀,或多或少有点勾起了他的负面情绪,神经痛来得太急,他一时没准备,现在缓了一会儿就好多了。

傅延轻轻地喘息了几声,脸色变得好了点,扶着柳若松的手支起身子,站直了。

柳若松满脸担心地看着他,伸手给他抹掉了额头上的汗。

“要不回去休息吧?”柳若松说:“明天晚上再去研究所也来得及。”

傅延摇了摇头。

“去吧。”傅延低声说:“去完了,我们都睡个好觉。”

傅延说着捋了一把柳若松微长的额发,轻轻勾了勾唇角,努力逗他:“咱们是不是好久没单独出门了?”

“这算什么单独。”柳若松哭笑不得:“贺棠还在呢。”

“让她单独开辆车。”傅延说着捞过柳若松的手攥在掌心,拉着他往楼下走:“咱们两个单独开一辆。”

“那她肯定觉得咱俩有毛病。”柳若松忍不住笑道:“或者觉得我们在车上偷偷谈情说爱。”

下楼时,要穿过长长的楼梯间,傅延一直拉着柳若松的手,没有放开。

“你提醒我了。”傅延忽然问:“要不要去看星星?”

柳若松心里还在想研究所的事情,没想到傅延突然这么问,愣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嗯?”柳若松疑惑地歪歪头,说道:“哥,你怎么忽然这么有闲情逸致。”

“你很久没提出这种要求了。”傅延说:“今天天气很好,外面的风又干爽,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种天气。”

柳若松愣了愣。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如果是从前的他,在执行任务的路上还有闲心看看野花,看看蓝天,顺便跟傅延指手画脚两句这朵云的形状多么规律云云。

可现在想想,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在意过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