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醒醒。”柳若松单腿跪下来,有些艰难地把人翻过来,试过了还有气,于是使劲拍了拍他的脸:“能听清我说话吗?”
对方应该跟柳若松一样,是远离事故现场的幸运儿,没受什么大伤,柳若松叫了他三两分钟,他就醒了过来。
“柳……先生?”
“是我。”柳若松说:“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会突然侧翻?”
“五号车厢出了问题。”年轻人从地上坐起来,说道:“那边打起来了,闹出了严重火警。”
柳若松:“……”
火警?柳若松也不知道自己是耳朵不好听错了,还是脑子摔坏了理解能力有问题,他定定地盯着对方,花了足有十分钟才弄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
当时五号车厢里不知道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也不知道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总之听说是摔碎了一整瓶二乙基锌试剂。
说来也是疏忽,现下的情况里大家都在逃命,晚一秒都有可能陷在死城里,哪有功夫顾忌乘车安全,安检更是早忘了个一干二净。
二乙基锌见风就着,在空气里说自燃就自燃,偏偏有人吓着了,下意识一整瓶水泼上去,那玩意登时就炸了。
之后列车紧急制动,却已经来不及了,最早是后面的车厢脱轨,脱轨的时候带垮了前面车厢,这才把整辆车都带翻了。
至于这年轻人,他当时本来是要去往列车车厢提醒乘务长,结果刚走到一半,车就翻了。
他从过道被砸在玻璃上,跟柳若松一样被甩飞出来,好悬没被压在里面。
“这趟车上有多少人。”柳若松声音很哑,他有点站不住,努力眨了眨眼睛,又抹了一把脸上流下的血,轻声问:“后面情况怎么样?”
“满载的。”年轻人低着头,说道:“也有硬要挤上车的……大概情况超载三分之一。”
那就应该是八百多人,柳若松想。
情况不大好。
这个念头方一出现,火光方向就像是应和柳若松的心声一样,猛然迸发出一声怒喝。
“来不及了!”
那是个很粗狂的男声,中气十足,听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伤的样子。看样子,那边已经有幸存的伤员在开始组织救援活动了。
原本坐着的年轻人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我……我得过去跟着一起救援。”
那年轻人说着看了一眼柳若松,在他的印象里,这是个需要保护的“关系户”,傅上校亲自送来的。虽然他人看着面善又和气,但看起来娇生惯养的,举手投足都是贵气,想必很娇贵。
他生怕这人一开口是什么“你先保护我”、“这里太黑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之类的话,心里惴惴地连解释和反驳都想好了,谁知柳若松一抹脸,反手将背包背在身上,腰扣环过身子系好,说道:“走,我跟你一块去。”
柳若松说着弯下腰,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供简单固定的道具,但好在今天穿了一双高帮鞋,聊胜于无。他将脚上的鞋带穿过脚腕的鞋带扣,然后收紧鞋带系紧了,勉强用鞋帮勒紧了脚踝。
他头上的伤口还没止住血,这么一会儿又细细地流下来一小条,柳若松随手一抹,将血甩在了旁边。
年轻人没想到他比自己还扛造,被他行云流水的一顿操作惊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实践跟预期相差太大,他一时间没从理智里调度出合理的回应来。
“怎么?很意外啊。”柳若松勉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看你这表情,眼珠快掉出来了。”
那年轻人岁数不大,看着也就十八九,估计刚入伍不久,闻言傻不愣登地点了下头,下意识扶住他的胳膊,带着柳若松往火光的方向走。
“我是户外摄影师。”柳若松还是晕,不由得喘了口气,才继续说:“……爬山下河,在冰川上凿窟窿那种。我们之前有一次在可可西里丢了装备,差点死在里面。这点小伤,小意思。”
这种经历显然精彩又魔幻,年轻人听得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