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随口提了句想吃红糖糍粑,他今早就系着围裙在厨房忙了半小时。
餐桌另一端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是周怀瑾晨跑时从花园剪的。
“今天有个茶会。”
他放下筷子,餐巾叠得方方正正放在膝上,“穿这件?”
佣人递来的藕粉色旗袍挂在椅背上,领口绣着细密的缠枝纹,旗袍的开衩恰到好处停在膝盖上方,既得体又不束缚。
十分符合她的气质。
不过相处了几天,周怀瑾连她肩宽比标准尺码窄两厘米都知道。
她换上衣服站在镜子前整理,他在她身后帮忙带项链。
江晚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像母亲旧相册里的老照片,总是记录一些和父亲的日常,琐碎又温馨。
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们会一起弹琴,聊琴谱,也会一起工作,谈公事。
但对于江晚之前在A市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周怀瑾似乎在有意躲避。
眼看着明天就是婚期,江晚选择先开口。
既然选择了要和周怀瑾联姻,她不想两个人始终有什么隔阂。
“周先生......”
江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陆昭辞的事?”
16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过了许久,周怀瑾才开口。
“去年深秋,江氏资金链断裂那天我带着注资协议去江氏大厦,在地下车库看见你了。”
江晚的呼吸顿了顿。
她想起那天自己被债主堵在角落,是陆昭辞替她挡开人群还了债。
当时她只顾着难堪,没注意到车库阴影里停着辆宾利,车窗后有双眼睛看了她很久。
“他把你塞进车里时,你咬了他胳膊。”
周怀瑾垂眸,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碎星,“我在后面跟了三条街,看见他把车停在酒店门口,你下车时,脖子上有个红印。”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在谈判桌上的杀伐果决,也知道她在深夜酒店里的狼狈。
“我当时......” 江晚的声音发颤,“以为他是来救我的。”
“他是来毁你的。” 周怀瑾的话很直接,却带着难得的温和,“但你愿意给他机会,这没什么错。”
他从书柜最底下拿出张支票,边角已经磨得发白。
金额栏填着 “叁佰亿”,收款人是 “江氏”,日期正是江父吐血住院那天。
“我比他晚到四十分钟。”
他把支票放在桌上,“等我冲进病房时,护士说你刚被陆昭辞接走。”
江晚看着那张从未兑现的支票,心里某处忽然酸胀起来。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拿着救命钱等在病房外,而她却钻进了披着糖衣的陷阱。
“后来我去查了他,”
周怀瑾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知道他为了帮你还债,被陆氏股东逼得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也知道他故意输给你数学竞赛,只是想让你笑一笑。”
“我喜欢你,但你似乎更喜欢他,我不敢轻易打扰你。”
这些事,陆昭辞从未告诉过她。
她只记得他抢走的项目,记得他订婚宴上的决绝,记得他说 “楚瑶想要,我就给她了” 时的轻描淡写。
江晚忽然觉得眼眶发烫。
这个沉默的男人也许在很久之前就喜欢上她了,但尊重她的选择。
在她被陆昭辞的狂 风暴雨裹挟时,始终站在不远处的晴光里,既不打扰,也不离开。
他知道她所有的不堪,却从未觉得她糟糕。
“明天的婚礼......”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周怀瑾却听懂了。
他眼神黯淡,起身替她拢了拢披肩,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