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荣湘漪发现那老媪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

陈姝握着荣湘漪的手一紧。

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冷然。

“抬起头来看我。”

老媪不敢，李副将就上前掰起她的头。

将她散乱的头发拨开，露出完整的样貌来。

陈姝当即就气笑了。

“我真的没想到是你。”

语气里带着十足地心寒，“从前你丈夫生病，是你求到我面前来，哪怕只有一面之缘，我也为你的丈夫请了郎中，没想到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老媪似乎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她也不再躲避。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惊。

“是，你的确帮过我，但那也是把我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她字字控诉。

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陈姝干了什么坏事。

荣湘漪走过去呸呸呸几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了！我阿娘心最善了，你别想污蔑于她。”

老媪冷笑两声，道：“陈夫人，你可知道我丈夫嗜酒如命，他病好之后酒瘾越发大了，对我和两个孩子非打即骂，还险些把我的二女儿打死了，可怜我的莲儿才十岁，眼睛就瞎了啊。”

哭声随着怨怼的咒骂传来。

但荣湘漪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

反而觉得她恶心。

“我呸！你丈夫是病好之后才喝酒的吗？况且当初是你求着我阿娘救人的，狼心狗肺，早知道救你还不如喂条狗。”

老媪出声反驳，“我这不是以为他会改吗？”

荣湘漪更气了。

“你自己生活不幸福，又优柔寡断，害得自己女儿瞎了眼，却把一切都怪在我阿娘身上，真恶心！”

人群也看不下去，纷纷咒骂起来。

“那小娃娃才是最可怜的吧，摊手了这样的父母。”

“都是因为她要救一个畜生，才害了自己女儿。”

“这样看来，陈夫人才是心地善良的那个，那臭味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司夫人身边的嬷嬷和老媪做了什么交易？”

这番话提醒了荣湘漪和陈姝。

“所以你现在是故意来报复的？”

陈姝已经彻底心寒，对她不再有任何好脸色。

荣湘漪也很生气自己阿娘的善心换来了算计。

从前阿娘出门连马车和轿子都不舍得用太繁华的，忧心劳民劳力，路上遇到难民或者乞丐也是尽最大的努力帮助。

明明是国公府夫人，衣着也如平常妇人。

所以才能养出他们几个好孩子。

但也正因为如此，阿娘太容易相信人了，也更容易受到伤害。

荣湘漪心口发堵，是因为心疼阿娘。

反正都被戳穿了，老媪也不再隐瞒，她才不在乎周围人怎么骂自己的。

因为在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报复？我可没有，我只是为了赚钱给我的女儿治病。我二女儿眼瞎了，大儿子又突然生了重病，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辈子都毁了啊。”

“正好那段时间，有人找上我，她告诉我……”

眼看真相要被说出来，陈盼兰眼神一转想要打断。

荣湘漪在她说话之前走过去狠狠踩了她一脚。

“哎呀！对不起姨母，一一不是故意的，你不会和我计较的，对吧。”

碍于人多，陈姝不能发怒。

她正忍着疼，老媪已经掀开了真相的一角。

“她说只要我每日都将布袋里的东西放到你铺子的牌匾里，就能出钱给我孩子治病。虽然多年来，病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陈夫人，你也有孩子，你应该明白我的心吧。”

真相原是如此。

李副将立马派人去拿下刻着“陈氏酸菜铺”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