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哒哒作响，在黄土地上扬起阵阵烟尘。

霍寒川一马当先，银枪在他手中如蛟龙出海，枪尖闪烁着寒光，所向披靡。

黑风口的战斗打得很激烈。

回纥的骑兵很勇猛，骑着高大的战马，挥舞着弯刀，悍不畏死地冲过来。

但凉州军的士兵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战斗，他们配合默契，利用地形优势，将回纥人团团围住。

霍寒川在敌军中冲杀，银枪所到之处，敌人纷纷落马。

他杀得兴起，忽然看到敌军阵中有一顶华丽的轿子，被层层护卫着，与周围的厮杀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人？”他问身边的亲兵。

亲兵看了一眼：“将军，好像是回纥可汗的王妃！听说她这次也跟着来了！”

霍寒川心中一动，催马冲了过去。他想看看，那个怂恿毗伽可汗来犯的汉人女子，到底是谁。

护卫轿子的士兵见状，纷纷上前阻拦。

霍寒川银枪一挥，将他们挑落马下，很快就冲到了轿子前。他一伸手，掀开了轿帘。

轿内坐着一个女子，穿着回纥的服饰，头戴金冠，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睛很大，撞入霍寒川眼帘的刹那，他手中的银枪“哐当”落地。

那双眼眸，眉骨处有一颗极淡的朱砂痣，是楚云朝自小就有的印记。纵然她此刻眼尾描着回纥女子特有的黛色，鬓边插着镶金嵌宝的狼牙簪，那双眼底深处的清冷，却与雾溪镇溪边捣药时一般无二。

“云朝……怎么会是你？”霍寒川的声音抖得不成调，铠甲下的身躯止不住发颤。

◇ 第二十三章

女子缓缓抬手，摘下脸上的薄纱，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庞。

她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几分嘲讽：“霍将军，别来无恙。”

“你为何会在此处？为何要帮回纥人？”霍寒川上前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身旁的侍女拦住那侍女竟是雾溪镇的少年阿竹，此刻已换上回纥武士的装束，腰间佩着弯刀，警惕地瞪着他。

“师父做什么，轮得到你管？”阿竹的声音比在雾溪镇时沉了许多，显然是经过刻意训练。

楚云朝抬手止住阿竹，目光落在霍寒川身上，平静地说：“我不是帮回纥人，我是来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当年你在北疆许诺我的，一座能让伤兵安心养伤的医庐。”她缓缓起身，回纥长袍的裙摆扫过轿内铺着的狼皮褥子：“毗伽可汗说，只要我帮他打赢这场仗，就把黑风口外的山谷划给我，让我建医庐，收容边境所有受伤的人，不论汉胡。”

霍寒川如遭雷击，猛地想起二十岁那年，他在北疆中箭昏迷，楚云朝守在他床边，一边为他换药一边说：“等天下太平了，咱们在边境建座医庐吧，让那些受伤的士兵有个地方去，不用再死在沙场上。”

那时他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好，等我击退蛮夷，就请圣上赐地，让你建最好的医庐。”

原来她一直记着，而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你要医庐，我可以给你！我现在就奏请圣上，把整个凉州都划给你都行！”霍寒川急得语无伦次，“跟我回去，云朝，别待在这种地方！”

“晚了。”楚云朝摇头，目光转向远处厮杀的战场：“霍将军请看，你我脚下的土地，埋着多少白骨？你以为建座医庐就能弥补？当年你在产房转身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已经死了。”

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扔给霍寒川：“这个还你。”

锦盒落地，滚出一枚素银戒指正是当年霍寒川在雪中求婚时用的那枚，戒指内侧刻着的“川”“朝”二字，早已被摩挲得光滑。

“回纥的骑兵已经退了。”楚云朝望着远处渐渐远去的烟尘，声音轻得像风：“他们答应我的，不会食言。霍将军若是想打，便尽管来，只是别忘了，山谷里还有三百多个等着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