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真的爱她,为何要一次次背叛?

那些他在外厮混的夜晚,又有谁见过她在空寂的将军府里,痛得蜷缩在床上,生不如死呢?

离开医馆,暮色已沉。

她正要踏上马车,一只灰羽信鸽突然落在车辕上,脚边系着一枚小小的竹管那是军中特有的信鸽,非霍寒川亲信不能调遣。

展开竹管里的纸条,又是一幅春宫图。

身着铠甲的男人,恰好低头吻上女人娇嫩的唇瓣。

而那女子鬓边,斜斜插着一支金钗,钗头的红宝石,与她刚摘下的那支,分毫不差。

画旁还有一行娟秀小字:“这是将军送我的,我很喜欢。”

第二章

外面下起鹅毛大雪,无休止的冷风灌进来。

楚云朝只觉浑身血液都似冻住了,指尖冷得发僵。

头晕目眩间,林翩月猛地扶住她,触手处竟轻得像一片飘雪,惊道:“你这身子……怎虚成这样?”

“无妨。”楚云朝挣开她的手:“上马车暖暖便好了。”

马车碾过积雪,吱呀声里不多时便到了将军府。

朱门刚开一线,霍寒川便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玄色披风上落满雪粒子,进屋便融成水渍。

见到楚云朝的刹那,他便冲过来,又硬生生止住动作。

怕她沾上寒气,他慌忙解下披风丢给下人。

确认她身上无碍,才敢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错了,云朝,我来晚了,莫怪我。”

男人身形高大,双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楚云朝望着窗外纷飞的雪,恍惚间竟与十年前那一日重合。

那年她十六岁,乘青帷马车去医馆送药,街角撞见个少年在雪地里收拾散落的纺布。

先前有权贵子弟纵马闹市,撞翻了他的布摊,还骂了句“穷酸货”便扬鞭而去。少年低着头,冻得发红的手捡起落在地上的布匹,像是被霜打透的白杨。

她掀开车帘,笑问:“这布怎么卖?”

少年猛地抬头,墨玉般的眸子撞进她眼底,愣了愣才低声道:“一匹二十文。”

“那便要十一匹吧,我送人。”她眉眼弯弯。

少年挑了最干净的十一匹,小心的帮她放到车上。

楚云朝从中抱起最厚实的那匹布:“这个送你,做件冬衣,好好过年。”

马车悠悠走远。

少年抱着布,站在路边,长久的看着那辆青葱色的马车。

再遇已是北疆战场。

两军厮杀间,他带兵奔袭百里,从敌军刀下将行医的她护在身后。

自那时起,全军都知,冷面阎罗霍寒川的命根子,是个叫楚云朝的姑娘。

回京之后,霍寒川请了圣旨赐婚,风风光光的将她迎进了将军府。

可成为将军夫人的第三日,她便因他不许再去医馆坐堂而闹了脾气,揣着药箱就出了府。

那夜,霍寒川几乎翻遍了长安城。她躲在城郊药庐,听着外面传来他嘶哑的呼喊,终究是软了心。

回府时,见他红着眼守在门口,一见她便死死抱住,声音里全是后怕:“云朝,我错了,你想去医馆便去,我再也不拦着了……”

那夜素来铁石心肠的霍将军,竟在梦里哭红了眼,反复念着她的名字。

可如今,雪还是那场雪,人却早已不是当年的人了。

回正院的路上,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掌心滚烫,仿佛要将她的冰冷驱散。

刚进屋,他便从怀中掏出个檀木匣子,打开时,一对东珠耳环在烛火下莹润生辉。

楚云朝瞳孔骤然一缩,指尖猛地攥紧那耳环,竟与前日信鸽送来的画中女子耳边所戴,分毫不差!

霍寒川却毫无察觉,温柔为她戴上耳环,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云朝,我好爱你。若能重来,我愿年年都娶你一次,生生世世,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