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响,助理拿着车钥匙走进来,低声问:“季总,是现在出发吗?”

季闵寒摇头,“不,先陪我去个地方。”

纹身店里,纹身师再三确认:“先生,您确定要在这位置纹?”

“确定。”他点头,语气没有一丝迟疑。

纹针入皮,细密的刺痛一下一下钻进神经。季闵寒却没皱一下眉。

等再一次站在镜子前,胸口那道碍眼的疤已被覆盖,那里多了一朵横生的玫瑰,枝桠蔓延中,盘踞着的是一条黑蛇。

墨色深重,红肿浮现,玫瑰仿佛是从心底绽开,艳丽得几近诡谲。

季闵寒看了一会儿,拉好扣子,披上外套离开。

机场登机口,他遇到了陆嘉怡。

许久不见,他还是一眼看到了她。

陆嘉怡看着他眼眶泛红,她几步上前,问:“你是不是要去找辛霜?”

他点头,“是。”

陆嘉怡看着他,嗓音轻颤:“倘若我不允许呢?”

季闵寒沉默片刻,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直到尝到一丝苦涩的疼,才启唇:“陆嘉怡,我们断了吧。”

话落,季闵寒看到面前人的眼眶一下红得更厉害了,像是随时会掉下泪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是我先认识你的。”

季闵寒轻轻点头。

陆嘉怡哽咽,声音带着一点尖利的质问:“那为什么你要放弃的不能是辛霜?”

这一次,他没有逃避,也没有随口搪塞,而是低头认真想了想,才开口:“大概是因为,我只是喜欢你,但我爱的是辛霜。”

陆嘉怡身子一抖,强撑着,泪眼模糊中,她听见他又说:

“我可以喜欢很多人,但爱始终只能给一个人。”

在陆嘉怡下一秒似乎就要倒下去的模样中,他继续说道:“也许再过些日子,我也能爱上你,但我等不了那个时候了。”

而她只是愣愣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她从未真正了解的人。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手,抓住那双温热而宽大的手掌,像过去无数次情至深处时那样的摩挲着,问:“如果我放你去找辛霜,你把她找回来,我们还能像过去那样吗?”

季闵寒没答,只是看着她,淡淡说:“嘉怡,你拦不住我的。”

沉默的对峙。

最后,依旧是陆嘉怡先败下阵来。

她笑了,眼泪终于落下:“季闵寒,你真狠。”

这句话,季闵寒不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只是淡淡地回应:“也许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留下陆嘉怡一人站在原地。

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不远万里、毫不犹豫地奔赴而去的背影,陆嘉怡泣不成声。

她知道,自己可耻。

她接近季闵寒,不过是因为被养父卖掉、在名利场中流转多年、走投无路之际,恰好遇到了他这个儿时的旧友。

他们曾是一样的人,可他走出了泥潭,功成名就,有光明、有爱情,而她却一步步沉入地狱。

她不甘。

她开始靠近他,破坏他的婚姻、蛊惑他的情感。她从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洁白无瑕的爱情连季闵寒,不也和所有平凡的男人一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季闵寒出轨了。

看着他和自己一样跌进泥潭的那天,陆嘉怡畅快极了,本以为可以抽身而退,却没料到,自己竟不知何时动了真心。

她说服自己,他们合适,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可季闵寒始终不肯和辛霜分开,令她束手无策。

直到她怀孕,她知道机会来了。

季闵寒知道后,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喜悦,平静得像水面之下暗藏漩涡。

她知道他不欢迎这个孩子。

本可以借此要挟的,可她没做。

她明镜似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