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不通的孤独感几乎将她淹没。
超市里陌生的冰岛语标签,公交车上无人交谈的寂静,公寓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会在深夜突然惊醒,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在那个充满噩梦的别墅里,直到摸到冰凉的离婚证,才确认自己真的自由了。
市立图书馆的工作是她新生活的起点。
每天早晨九点,她推开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门,整理书籍时指尖拂过不同语言的封面。
偶尔会有金发碧眼的孩子用生涩的英语问她:“有没有好看的童话书?”
她就会微笑着指向儿童区,那里有她亲手布置的绘本角。
午休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她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写生。
阮星晚实在是不太喜欢社交,这种安安静静的平淡日子会让她感觉更安心。
素描本上渐渐多了图书馆窗外的雪山,街角那家总是飘着肉桂香的面包店,还有邻居奶奶养的那只喜欢翻白眼的橘猫。
“星晚,你的画让我想起年轻时的冰岛。”
八十岁的邻居奶奶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点着她最新画作中的极光。
“那时候我丈夫还在,我们常常开车去郊外看极光。”
老人的故事总是很漫长。
她说起五十年前那个出海未归的渔夫,说起自己如何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说起冰岛这些年的变化。
阮星晚安静地听着,在老人浑浊的蓝眼睛里看到了时光沉淀下的坚韧。
但噩梦仍然如影随形。
很多伤痛不是那么快就可以忘记的。
每当暴雨天的深夜,她会突然惊醒,喉咙仿佛还残留着被热汤灼烧的剧痛,耳边回荡着沈修宴冰冷的质问。
冷汗浸透睡衣时,窗外极光正在夜空中舞动,让阮星晚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你需要帮助。”
某个清晨,图书馆同事看出了阮星晚的不对劲,将一张名片塞进她手里,“商医生也来自中国,听说他很擅长创伤治疗,你可以去试一试。”
诊疗室位于一栋临海的白色小楼。
商时序穿着浅灰色毛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温和而专注。
他没有急着让她讲述过去,而是先为她泡了一杯茉莉花茶。
阮星晚有些怔愣的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 ,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她却忍不住想要信任他。
“第一次见面,我们可以先聊聊你喜欢冰岛的什么。”他声音清润,带着令人安心的平和,“比如,你画里的那座红顶教堂?”
或许是房间太温暖,又或许是太久没人认真听她说话,阮星晚突然哽咽。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诉苦的人,但此刻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总觉得眼前的人可以依靠。
不知不觉中,她把自己所有压抑在心底深处的委屈都说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滴在了自己的手心,只剩一片冰凉。
说到最后,嘶哑的嗓音几乎发不出声音。
商时序安静地听完,突然合上病历本:“今天阳光很好,要不要去尝尝街角那家冰淇淋?”
阮星晚没有觉得他的提议很奇怪,竟然也下意识的答应了。
他们站在十月的寒风里吃着香草甜筒。
阮星晚慢慢的品尝着冰淇淋上面的甜樱桃,阴郁了很久的心情,此刻竟然变得明朗起来。
商时序指着远处冰川融化形成的瀑布说:
“曾经的那些伤害就像这些冰,看似坚固,仿佛有种永远不会融化的感觉,但其实总会有阳光普照的时候,那些伤口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愈合的,相信我,我会带着你慢慢走出去。”
话音刚落,真的有一束光恰好刺破云层,照在了两人的身上。
阮星晚伸出手,感受着冰岛久违的阳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