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空荡荡的下半身上,像一个冰冷的笑话。

裴书承收起手机,转而掏出一把陈旧的钥匙。

钥匙插 进锁孔时,他的手顿了顿。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不是记忆里淡淡的栀子花香,而是一层薄薄的灰尘味。

他换鞋的动作很慢,目光扫过客厅。

沙发上的抱枕还是歪歪扭扭地堆着,像她昨天刚靠过一样,茶几上放着个没织完的毛线团,浅灰色的,是她念叨了很久要给他织的围巾。

一切都和他离开那天一模一样,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裴书承走到阳台,那里的吊兰枯了大半,只有角落里的仙人掌还倔强地活着。

他记得何夕总说:“你看它多像你,硬邦邦的,却偷偷长了好多小刺保护自己。”

那时候他总笑她胡说,现在指尖碰到仙人掌的刺,尖锐的痛感传来,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靠着阳台的栏杆滑坐在地,头抵着冰冷的瓷砖。

他想起她第一次给他做饭,把鸡蛋炒糊了,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他:“是不是闻着糊味,就知道是家的味道?”

他想起冬天下雪,她拉着他在客厅里笨拙地跳舞,脚下滑了一跤,两人摔在地毯上笑作一团,暖气烘得空气都甜丝丝的。

想到这,裴书承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只是须臾,一切都成了消散的泡沫。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卧室。

床头柜上的相框里,何夕笑得眉眼弯弯,照片是他拍的,在去年的生日那天,她手里举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说:“阿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

他低声重复着,喉咙突然一阵腥甜,裴书承猛地侧过头,一口血咳在米色的瓷砖地板上。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动作平静得像在擦去灰尘。

胃癌晚期的诊断书还在口袋里揣着,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他当时只觉得,这或许是他这辈子,离何夕最近的一次。

他慢慢蹲下身,将脸埋在她用过的枕头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洗发水的香味。

“夕夕......”他哽咽着,泪水砸在枕套上,洇开一小片湿痕,“等我......”

“到了那边,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窗外的风灌进来,吹动了窗帘,却吹不散满室的死寂和绝望。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求原谅,可除此之外,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这短暂的日子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然后带着满身的罪孽,去见他的女孩。

23

“都什么年代了姐妹,及时行乐懂不懂,林砚辞那小子挺好的其实,年纪虽然不大,但挺会疼人的,上就完了......”

听着滔滔不绝的声音,李予初没接话。

电话那头原本还絮絮叨叨的唐越,语气突然沉了下来。

“夕夕......”

李予初难得看她这么欲言又止的样子,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

“裴书承死了,胃癌。”

李予初握着手机的指尖一顿,良久才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据说他查出胃癌时,只要积极治疗还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但他自己存了死志,怎么都不肯配合治疗,最后才拖到晚期。他死前来找过我,那时候他都瘦成皮包骨了,站在我面前,我都没认出来。”

“他求我让他见你一面,我从来没见过裴书承这么狼狈卑微过,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告诉他你葬在哪,求我让他再见你最后一面......对不起,夕夕…”

“我承认我心软了,然后把你没死的真相告诉了他,你不知道,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满脸都是庆幸和释然......”

电话那头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可李予初已经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