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嗷的一嗓子,险些没把冬生娘的耳朵震聋了。当然,人也给震到那儿愣住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妇人吗?往常哪次见她,不是笑眯眯地。就是说亲没同意,自己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也没见她发这么大火。
枣花娘更是给吓得傻站在那儿,像根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你倒是说话呀?刚才你那嘴不是挺能说吗?那小嘴巴巴的,就差骑我头上拉屎了都,我还能让你好过?咋了,现在成哑巴了?还能把你咋的?我,我……”
陈氏见枣花娘还是不说话,更是来气,抓起炕上的笤帚疙瘩就往枣花娘身上招呼,她净挑那肉多的地方打,虽是气上头,也知道肉多的地方打不坏,也就是看着重,几天功夫就能缓过来。
枣花娘本还在懵着,腿上一疼,才想起自己这事,边往边上躲,边叫着:“多大点事?大不了我把那钱给你,你快住手。冬生娘,你快劝劝呀。哎,你别打了。”
枣花娘手里没家伙事,加上心虚,也不敢还手,只能四下里躲。饶是如此,身上也挨了不少下。那笤帚疙瘩是拿高粱穗子做的,上头可还有高粱秆子,抽身上也不比棍子轻。到最后,她实在是跑不动了,索性往地上一坐,耍起无赖来。
“你打吧,你打死我算了,就当我赔你了。”说完,她又捂着脸哭嚎起来:“我这不也是没法吗?家里俩儿子,还一个都没定上媳妇,我能不急吗?”
“放你娘的臭狗屁。你儿子娶不上媳妇,和我家有啥关系?照你这么说,这村里人都该把钱给你,替你儿子娶媳妇呗?你甭搁我这儿耍赖,走,咱们上你家说理去。我也不难为你,不去找村长,就找你家男人,找你闺女儿子去。”
杨婆子正竖起耳朵在那儿听呢,起初说的啥,她是一点没听着。等后头陈氏那嗓子抬高了,就听了一耳朵。她是谁呀?村里的新鲜事哪样能逃过她的耳朵。只听了几句,她就心里有数了,回过头就和旁边的人嘀嘀咕咕说起来。总算她还有点心眼,没敢搁路上大呼小叫的。
碎嘴婆子们正把杨婆子围在中间,看她唾沫横飞地在那儿说道。大牛和枣花急匆匆跑过来,也没顾上敲门,直接冲进了院里。见院里没人,俩人搁屋外拍拍门。
“婶子,我是大牛,我和枣花进去了。”
此时,枣花娘正坐在地上,身上脸上都是灰,头发也给连跑带颠地给颠散了,别提多狼狈了。见儿女进来,她颇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脸不敢看俩人。
大牛上前扶起他娘,急赤白脸地问道:“婶子,我家和你们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今儿来这一出是为啥?”
“为啥?你俩来的正好,你问问你娘干的是啥事?对了,你要是没钱娶媳妇,那就出去自己挣去。凭啥惦记我家钱?”陈氏也是气急了,冲着大牛喊了起来。
“娘,她说那话啥意思?你到底干了啥事?和我娶媳妇有啥关系?”大牛一脸茫然,急得脑门子上一头汗,顺着脸直往下淌,他娘别是真干下啥丑事了吧?
枣花娘两眼发飘,支支吾吾就是不敢开口。
冬生娘看不下去了,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啥去了。“枣花,你是不给秦家做花饽饽来着?那你娘和你打听过这花饽饽的事没有?”
“我娘就问过一回。后头再没提过。咋了?和今天这事有啥关系?”枣花有种不详的预感,别真是她想的那样吧?要真是那样,她们家可咋在村上待呀?
“大牛,那婶子就告诉你,你娘究竟干了啥。她把秦家那饽饽的样子给偷去了,卖给县上的伙计了。这也不是我在这儿撒谎聊皮的,我侄子刘力头晌就跟着那铺子里的伙计来着。估计下晌,就有信传回来了。你娘和那伙计交完头,就被我给逮住了。”
后头的话自是不用再说,大牛和枣花两个脸胀得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他们钻进去,且听陈氏刚才那意思,他娘还拿他定亲的事做借口来着。
“大牛,你是男人,你说这事咋办?你陈婶子不好开口,你就和我说。要是你做不了主,那就喊你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