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师兄做的菜挺好吃的,每个星期都会给自己做牙签牛肉吃,可他自己不怎么吃肉。油荦类的菜基本很少沾,只爱清淡的菜。平时说话速度不快不慢,只有对上大师父时,才偶尔会听到很激动的样子。听起来像是没有语气变化的那种,然而再听第二次,就又觉得高低起伏有种水打在石头上的那种韵味。

小师父师兄像个仙人。但是他自己说自己是个妖怪。原来是修道的道士,后来变成了妖怪。

不太看电视,喜欢睡到九十点钟起来,然后是弄菜吃早饭,再然后看有没法事要做,不要做法事就去山里头散步什么的。看的书全是些周易八卦道家修真之类的。

总之小师父师兄是个很有规律的人。有一次遇到二哥请来的和尚,说他再修道也是只妖怪,小师父师兄也只是笑着说:殊途同归,大家其实都是殊途同归,道友悟道,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再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是佛祖说的。妖有好坏,人亦有好坏。大师若这个不分明,足见慧根不深。

话讲得很慢,但是那个和尚脸都红了,然后又白了,又红了。最后还向小师父师兄作了揖走了。

小师父师兄其实应该很爱大师父的。有时候冬天我晚上起来解手偷看,小师父师兄在大师父睡了以后都起身再给大师父那边盖被子,而自己这边就虚了很多。

不过大师父也很爱小师父师兄,每次小师父师兄拉了被子后睡着,大师父就会睁开眼一个人看着小师父师兄傻笑,然后又把小师父师兄抱得紧紧的,把被子两个人都裹好。

大师父对小师父师兄说话很轻很柔和,不像对自己,板得很。长得帅是帅,不过很阴险。每次看到自己死赖在小师父师兄身上,眼睛就会有红色的光闪过,很恐怖。然后就会变着法子整自己,如果敢跟小师父师兄告状,那就更下手凶狠。

但是小师父师兄讲的话他都愿意听,小师父做什么菜他都喜欢吃,还常常讲小师父师兄太瘦要好好补。小师父师兄的脚有时候不太好,大师父就会给小师父师兄按摩,一整天也不累,看也不看我一眼,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人。

不管是吃饭或法事做完了回来,只要是见面,大师父总喜欢拉着小师父师兄的手不放。

说起来,自己竟然记得最深的,就是两个师父拉着手坐在院子里看自己练剑微笑的样子。

很平和,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了一样。

孟飞扬把画摊好,看着画里的人,突然就想:自己老了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忘记这个画面了?这样想着的同时,眼泪就流出来了。然后灵机一动,念起了生死印符。等画被火烧得精光,化成一堆灰末,孟飞扬一气吃下肚子,一边打着嗝骂一句“难吃得要死”,一边抹了眼泪笑着想:这样,就是再轮回,也会记得师父们了。就会一直记得他们手拉着手坐在院子里看自己练剑的样子了。

END

番外十九 你会记得我吗?

我姓花,名七,字锦。

其实我出生的时候,是被只母亲与奶妈叫锦的,没有姓,也没有见过她们以外的人。

一直到五岁,我才明白,我们花家人,是与众不同的。

五岁生日那天,我被带到了一个破旧的黑漆漆的祠堂。然后有个很破很沙像是渴了很多天快说不出话来的声音在祠堂里响起,叫我伸出手。

手上一阵冰冷,感觉,就像摸到了一个死人的手。

我很没本事的吓晕了去。

我活了下来。正因为通过了这个所谓的根基的测验,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哥哥,有姐姐,知道我们花家的奇异的控尸术。

花家不要没有用的人,因此尽管我已经获得了花的姓,但仍然要让自己不受欺负不被其他家族的同伴暗算掉而努力学着生存的本事。

大哥叫花哥哥,他最喜欢抢我辛辛苦苦得到以为可以守住的东西。

他说:花七,喜欢的东西你就要不择手段得到手哟,要不然,有些就会趁你犹豫的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