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申请遗体捐献的纪念证书，寄到我家了。”

手机那头的段余深极为冷淡。

姜意刚抵达比利时，张了张嘴，一口腥甜猛地涌出喉咙。

在周围人讶异的视线中，她白着指尖擦去血沫，熟练得好像做了千百次。

“我忘记修改地址……”

话没说完，就被段余深冰冷的声音打断。

“分手三年，还用这种恶作剧博取我回头，你很闲吗？”

姜意拿着手机的手一顿，说不出半句话。

沉默中，她恍惚想起三年前。

也是这样大雪纷飞的夜晚，也是比利时。

段余深红着眼占有她，似乎要把她融进血肉。

“遗体捐献又给我打电话了，小意，别再做这样的恶作剧了，我会疯的。”

她抱着他的脖颈，感受着男人越来越狠的动作，有恃无恐。

“谁让你惹我生气。”

她真以为，她能一辈子被偏爱，一辈子有恃无恐。

直到被断崖式分手，她疯了似的找遍了他们曾一起去过的每个地方。

最后，却只从他室友口中得知一句轻飘飘的：“段余深啊？他回国了。”

时隔三年，她依旧没等到他的一句解释，只等到一句：“就算你真的死了，也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电话被无情挂断，忙音像把钝刀，一下下割在姜意的心上。

她怔怔凝在原地许久，才把手机放回包里，熟练地拿出湿巾，一下下擦着血迹。

忽然，电话响起。

“姜小姐，请前往医院进行遗体捐献体检。”

“好。”

机场大厅外雪花纷扬，姜意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步一步走向出租车停靠点。

可是段余深，这一次，不再是恶作剧了。

她真的，要死了。

体检结果很快出来，白纸黑字，明晃晃写着：

【乳腺癌肝脏多发性转移，肿瘤弥漫性扩张，已无任何治疗意义。】

看了无数次的结果，再看，只剩下麻木和疲累。

她收好报告单就要走，转身的刹那，心猛地漏跳一拍。

段余深清隽的眉眼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一身白大褂，向来疏离的眼神多了几分成熟，又好像多了几分淡漠。

“段余深……”

视线相撞的刹那，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相恋四年，他为她亲手写下486封情书，字字句句皆是爱意。

每个周末，他风雨无阻地从鲁汶连夜赶到布鲁塞尔，只为送她一束最爱的蓝铃花。

无数个清晨，他总是会为她准备好早饭……

这3年，她一个人吃早饭，一个人买蓝铃花，一个人扛过了癌症最痛的时候。

她当真以为，自己能平静地将这段过去掩埋。

可此刻，当段余深重新站在她面前，那些压抑在心底深处的酸涩，还是如海啸般扑来，将她再次拖入海底。

“你从哪知道我工作地址的？”段余深冷冷开口，清冷的镜片下带着几分冷意。

姜意努力平复呼吸，指尖却抑制不住颤抖。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做个体检。”

段余深压根不信，镜片下的厌恶毫不掩饰：“就算你给我打一百个电话，找我一千次，我的答案也不会变，我不爱你了，更不会和你复合。”

“你要有半分成年人的尊严，就别再死缠烂打。”

姜意心口一窒，无数解释的话语堵在喉间，吞不下，也说不出。

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阿深，这位是……？”

姜意眸色一怔，正欲开口：“我是段余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