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然的夜,靠着床头她整夜无眠,脑子里纷扰的思绪意识徘徊在迷糊的边缘,一室的安静,总是容易让人勾起内心深处刻意搁浅的记忆和不可磨灭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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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证带了吗?”女医生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出示证件。
低垂着头,努力克制住不停颤抖的双手,在包内一阵翻找,抓着小小的卡片,迟疑了好久才伸递过去给她。
约莫五十出头的女医生带上金丝边眼镜,眯着眼睛斜睨了一眼证件,许是看到身份证上的学校地址,她冷声道:“你是N大的?是外地的吧?一个女孩子在外读书都过的很辛苦。”意味极深地说着这么一句话,声音毫不带一丝感情,医院里独有的窒息空间里,更加冰冷的可怕。
林子月感觉双颊像是被呼了巴掌,火辣的刺感恣意地燃烧,面容上难掩难堪。
没有听到应答,那个女医生又抬头看了她一眼,“看你年龄还这么小,应该还没毕业吧?”
“嗯!”始终低垂的头终于从喉咙处发出干涩的声音。
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女医生笑道,“别怕,只是个小手术,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从这里进进出出,做完了出去后还是玩的开开心心的,甚至都是老顾客了……”
林子月身子猛然一颤,压在她头上莫须有的罪名仿佛承载着无止境的羞辱,她想抗言,她想逃离这个地方,周围冰冷的空气如有强大的渗透穿梭力,像冰箭一样直直地齐射入体内,搅缠着温暖如流的小腹,眼前她仿佛已看到没有生命的一滩血水,下意识地伸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没有弧度的柔软甚至还感觉不到生命的跳动,只是融于体内的血肉要活生生地从自己身上割除,她如何狠得下心。
看着护士小姐端着医疗工具走进走出,想到体内孕育的小小生命,她霍然站起身,胡乱拿起背包,急急忙忙地逃离出去。
“哎,小姐,你的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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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上,刘芳很早就醒了过来。
整夜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靠着床头,全身像被敲过一样疼痛,见她醒过来,林子月端坐在床上松了松关节,笑道,“昨晚睡得好吗?”
刘芳点了点头,随后浅笑应了一声。
面容虽依然憔悴,但是脸上睡后依稀泛着的红晕,看起来较昨日更有了精神,沉静的双眸里潜藏着已然平复的情绪。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刘芳幽然开口道:“子月,陪我去医院吧!”
没有惊讶,没有反问,似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她仅仅说:“好!”
从医院里走出来,外面火热的太阳烈得让人有些眩晕,一手搀扶着刘芳虚弱的身子,一手欲打开包内随身携带的阳伞。
“不用了,月月,我没事。”伸手推开林子月的搀扶,她固执地一个人站着,脚下的步伐有些不稳。
“月月,你不觉得,这是新的开始吗?”烈日下,她随意撩了撩凌乱的头发,一脸轻松洒脱。
送她回到家后,林子月又忙活着去了超市买了乌鸡药酒,忙里忙外地准备给她好好补补,徐恒通不在家,她怎么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奈何刘芳直说没事,只说累了想休息。
将一切打点好,对她再三嘱咐后,离开她家已是傍晚落日时分,夕阳余晖落尽,走在喧嚣的路上,行人匆匆擦身而过,微弱的红霞依旧照耀,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心情,总是让人尤为渴望融入匆忙的人群行列,享受回家的温暖。
她不想去深究、去责怪刘芳做出的选择,只要不悔,错误可以补救,这又有何关系呢?
反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