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的,叫你停车”脏话再次从他牙缝中蹦出。
他刚踩下刹车,陆航就自行下车,不稍片刻,身影已站在左窗外,街道上隐约微闪的路灯斜投在他的身上,黑暗中双眸里是从所未来的狠冽。
他急忙下车,绕过车身,在副驾驶位上还没坐稳,车子就已经飚了出去。
车子急速地往前冲, 他看到陆航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冒出突兀的青筋,下意识地抓紧身边的安全带,“老大……”
闯过前方无数的红灯,终于他踩下刹车,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我只是想知道,开着这么快的车速,当看到前方出现一个孩子,他们怎么还能踩下油门……”
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懊悔,“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她现在不会躺在医院里。”
“老大,这不能怪你,是他们没有人性,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陆航没有说话,可杜振礼知道,越是沉默,却越是可怕。
“我要他们全家付出代价!”他的拳头重重砸在坚硬的方向盘上,声音犹如从地狱底层传来,冰冷地让人闻到死亡的气息。
踏进医院,穿梭在安静的走廊,直直走向那间加护病房。
走廊尽头的白色横椅上,坐着一对男女,始终低垂的身子听到微乱的脚步声,半响之后才抬首看他。
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看得他心里紧揪的疼。
扫过视线落在身侧的齐定铭身上,“谢谢你,定铭!”
“朋友,还这么客气!”动了动干瘪的双唇,熬了一天一夜,下巴处生了些扎人的胡渣,“我先去漱洗下!”
多年来情情怨怨纠葛,终是两人重逢后首次又回以以往的朋友情谊,似有什么东西伴随着这一句话语悄然化开。
转过身的瞬间,对上陆航的视线,定着了数秒,还是咽下了欲开口的问话。
“振礼,按照刚才我说的,立即去办!”齐定铭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沉声吩咐道。
“有消息,我会马上连络你!”
安静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俩人,令人作呕的药味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她僵硬的全身立住不动,死咬住干裂的双唇,不眨半分长睫,就怕眼眶里的薄气散开。
胸口有如万箭穿进,急促的疼来得那么快,抽搐地厉害。
他趋步上前,无声将她揽进怀里,“没事,相信我,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沉稳的声音有一种安定人心的魔力,心底的惶恐不安似终找到依靠,有人可以分担排解,渐渐散去,眼底的泪却再也止不住,滑下惨白的双颊。
“陆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要怎么做,才能让上天不要再一次带走她!”哽咽的声音模糊不清,“我恨老天,为什么一再地将我身边的人带走,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它要这么惩罚我。”
“嘘……你没错,是我的错。”如果注定要有人赎罪,那就他一人承担吧。
----------------------------------------------------------------------------
病房内极低的冷气,她蜷缩成一团裹在被里,被汗水浸湿的额头粘着细卷的柔发,纤细的手臂上插着点滴针,似隔着微薄的针管,室内空调的冷气也能将药水冰冻住,当一滴一滴的液体缓缓流入体内,她眉头紧蹙,睡梦中不安地呻 吟。
五年来,不曾见她如此脆弱,他宁可她用尖锐冷漠的声音与他争锋相对,也不要见到她现在凄惨死绝的模样。
隔着纯白的被子,他轻缓摩挲她的后背,一手眷恋地抚去她眼角的泪滴。
似感应到他的轻拍安慰,她低喃了两句后沉沉睡去。
轻步走出房门,身后的门轻声关上。
逐渐夜深的晚上,走廊里只有偶尔值夜班的护士走过。
尽头的加护病房,那人还依然立着,听见他越发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