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杜太傅会时常邀请周淮林往杜府去,也知道太子经常去看他。

他们似乎都害怕自己对他不利。

魏琰什么都没做,直到从?峻州来的书信,放到他的面前时,他好像才终于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了。

信是自己的探子寄来的,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当拿着那信在手中时,蓦然?加快的心跳,让魏琰有一种“终于等到了”的直觉。

他打开了,里?面果?然?还有一层信封。

素雅的淡黄色,下方角落里?是一朵兰花,这样的信纸,魏琰在文杞那边看过,知道来自哪里?。

好像他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梁璎的信,等的就是她?向自己的服软。

信上是熟悉的字迹。

“圣上亲启。”

短短几个字,男人不知怎的,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六年来,她?给自己写的第一封信。

他曾经无数次地抚摸过她?给文杞的信,心中绝望又无比渴望着,如今,终于等来了一封属于自己的。

魏琰用颤抖的手打开了信。

信的前面很是客气,只?是赞扬了一番魏琰当政以来的种种政令,是如何深得人心,他的英明神?武,是如何受百姓爱戴。

后边提到了文杞,提起文杞时,她?用词温柔了不少,说他将文杞教得很好,即使政务繁忙也没有放弃对孩子的亲自教导。

不仅是明君,亦是一位很好的父亲。

魏琰读到这里?时,眼前朦胧得几乎要看不清信上的字。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他们只?是在讨论孩子教导问?题的寻常夫妻。

他捂住了自己差点要落下眼泪的眼睛。

喜悦、悔恨、委屈,诸多情绪杂糅着一同往他的心脏里?塞,酸胀到发疼。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是被她?认可了。

看,她?都看到了,看到自己在皇帝与?父亲位置上的努力,看到了自己在认真?去做一个好皇帝,在好好地养大他们的孩子。

魏琰缓了好久才继续看了下去,文杞过后,她?就没写什么了,只?是以“望皇上龙体圣安”为结束。

她?没有提周淮林。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写封信的目的,可她?却一句周淮林也没提。

魏琰其实能想象到梁璎怕惹恼自己废了一张又一章纸的模样。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提,魏琰就当不知道,就当这信是为自己而写的,就当她?所?有的斟酌字句,都是在为自己费心。

至少……至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她?都是在想着自己的。

魏琰闻着了淡淡的清香,他将信纸凑到了鼻尖,贪婪地嗅着与?梁璎身上相?似的气息。

原本淡淡的味道在思念与?记忆的发酵下,变得浓郁,将他整个裹挟其中。

他还能怎么办呢?

面对梁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再?地妥协。

***

周淮林终于得了魏琰的召见。

魏琰见他的地方不是御书房里?,而是御花园的一处池塘旁边。

夏季过去了,池塘里?只?剩了枯萎的残荷,男人就坐在亭子里?等着他。

周淮林一踏进去亭子里?,就感觉到了他的某种变化。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就像是干涸了很久的枯草突逢雨露,隐隐可以窥见几分生?机。

他的嫉妒依旧没有隐藏好,却没有上次见面时的尖锐了。

“臣参见皇上。”

“免礼,”魏琰的语气又是一贯地亲近随和,“周刺史来坐吧。”

虽觉异样,周淮林还是没有推辞地就坐到了一边的石椅上。

宫人上茶过来,他刚接过,就听到魏琰笑道:“要瞒过杜家和太子把你带过来,还真?是不容易。”

他说的是不容易,但其实周淮林知道并?没有什么不容易的,他更像是是在说这朝廷上上下下,还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