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满,不仅仅是生得不像于家那几口人,甚至和这整个村落都格格不入。

脸型瘦了,那种与生俱来的静致轮廓初俱了雏形,幼时明亮的大眼逐渐狭长,眼梢微微上扬,仿佛春樱的花瓣,俊俏里又带着一些疏离。

他和阿香并排立着,刚好高过她半个头,就好像一幅画似的,太和谐,太完满,反而使人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

仿佛他们光站在一起,就已是造孽了。

她其实原本并不肯信那些谣言,也从心里怜惜着无亲无靠的阿香,遇到他人乱嚼舌根,还会去出声喝止。

直到那一回,她看见她悄悄地把一些草药晒干收拢,虽是遮遮掩掩的,还是被她看见了,那一些草药并不是别的,正是派那种用处的。

邻里邻居的,阿香门前有没有男人经过,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内心虽然因此生出一些狐疑,却总觉得不可能,便不去细想。

如今看到她对着小满的衣服露出那样的笑容,在温暖的四月天里,柳嫂冷不丁的,就打了一个寒噤。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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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发现

五月才起头,小满就正式挥别学堂去林家药铺学工。

最初进学堂时,他只觉得夫子严肃,不知不觉的就受了他许多照顾,如今真要别离,心里也有几分不舍。

而小禾,与她几年同窗下来,彼此也如亲兄妹一般,知道他要走,小姑娘还依依不舍的,把第一次遇见时他替她爬树取下来的那只风筝送给了他。

头一天踏进林家药铺的门时,他身上穿着阿香为他一针一线缝制好的新衣,就像头一回进学堂那样,表面上故作着镇静,实际上却是忐忑,好在年纪轻,适应得快,铺子里的人也都是好相与的。

掌柜的姓周,六十开外,人生得圆圆胖胖,笑起来弥勒似的一团和气,一双手也如他的人一样圆胖,那一手算盘工却少有人能及,只见风卷残云噼啪作响的,往往还不及回神,他就已将钱分厘不差地算好了。

周掌柜算是方夫子的远亲,却并不因为小满是方夫子举荐来的就对他另眼相待,相反的,他才去第一天,他便笑嘻嘻地将一桩又一桩的任务交代给他,其中最难的一桩,便是要他将店里的药材悉数滚瓜烂熟地记背下来。

和他同做学徒的,还有两名少年,一姓胡,一姓温,都比他资历长,也都比他年长个两三岁的光景,姓胡的性子急,说起话来像连珠炮似地,姓温的却是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比旁人慢上一拍,两个人还是表兄弟,从早到晚的,意见却从没有统一的时候,任何一桩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得他们争辩个不停。

主顾稀少的午后,周掌柜在柜台上半阖着眼睛养神,那两个却还在一旁兀自的脸红脖子粗地争辩着,分不出来上下的时候,总拉了小满来评较高低,他虽有些哭笑不得,但有这两个人在,即便是闲着,总算也不至于太过乏闷。

铺子里从早到晚都是暗沉沉的,柜子里满摆着各式各样的药草,新鲜的,陈年风干的,所发散出来的气味全数混合在一起,极苦,极复杂,开始时候他总不大习惯,还会被呛得咳嗽,闻久了,这一股气味反而使他内心安定。

另外,无论是忙是闲,他的心里总还装着一件事下了工,他要同阿香一同回去。

一想到这个,便又觉得好像他这一天里,别的事都是次要,只有这一件事情倒是最紧要的。

每天清早,两个人都是一道出门,天还早,路上并没有几个人,特别起雾的时候,小满紧紧抓着阿香的手,她也不挣开,一动不动地就任他这么抓着,走着走着,雾散了,太阳渐渐地起来了,他还抓着不放,她便会悄悄地先松开来,小满不肯依,再去握,她红了脸,也默认了。

自然,人实在多的地方,两个人都晓得不好再牵着手。

手是分开了,走着时也隔开了一点距离,并不说话,也不对看,但光只是一道慢慢地走着,心里也都觉得说不出的好。

药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