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皇沉吟了一瞬，又请桓司辰自述。

桓司辰走上前，跪地请辞。

“臣，有负陛下厚望。因一己之私，坏了规矩。请陛下另选贤能。”

桓司辰这一跪，群臣议论纷纷。

摄政王免跪，这是约定俗成的。如今他却主动下跪行臣子之礼。

可他愿意低头，老臣们却不愿见他受如此委屈。

一多半的老臣都跪下为他说话，请命。

恳请昭皇三思。

昭皇桓闻看着大殿上为桓司辰说话的一个个大臣，心中沉重。

户部、吏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都有旧臣为他说话。

杀一个桓司辰简单，难的是收服臣民的心。

“皇叔此举，确实不妥。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祭拜仪式在即，临时换人犹如将士上阵杀敌，拔营前换掉大帅。此乃大忌。”

“依朕看，祭拜仪式仍由皇叔担任祝祷，主持仪式。但仪式过后，皇叔便去皇陵守灵，当是为此次之事请罪罢。”

朝堂上下顿时一片：“陛下英明。”

桓司辰也跟着叩谢皇恩。

下了朝，桓司辰沉默着走出紫宸殿。

冷风猎猎，灌进他的衣袍。

长长的汉白玉阶梯绵延百米，望不见尽头。

这条上朝的路，他已走过二十余年。

从追随皇兄登临帝位，到牵着小小的桓闻上朝。

他从来没觉孤冷，凄清。

哪怕桓闻长大后，对他疏远、防备。

他也只是防范，从未想过真的与他对抗。

但今天，他发现桓闻是真的对他动了杀机。

他娴熟的拥着自己教他的帝王心术，对付起自己。

去皇陵的惩罚虽然轻，但却能暂时将他隔离在朝堂之外，等同于卸了他的权。

再回来是什么时候，回来后朝堂之上又是什么情况，都很难说……

“摄政王，变天了，快回府吧。夕阳虽美，可别因贪恋美景误了回家。”

阮丞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桓司辰回过身，朝他微微颔首。

“多谢丞相提醒。”

阮丞相笑得深沉，却再无多话。大步流星走上前，又同他错身离去。

桓司辰亦没有再在紫宸殿外停留，快步离开。

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他最终的宿命是归于尘土。但至少在他倒下之前，找到宋芮佳，将她安置妥帖……

翌日，桓司辰天不亮就起来，换上玄色礼服，戴好玉冠。

赶到皇宫，敬天台。

昭皇桓闻到达后，站到左边的高台，他则站在右边的高台。

两人平齐，率领文武百官众人恭迎天命圣女的到来。

桓司辰看着神隐山方向，云雾缭绕，红光阵阵，心中生起一阵期待。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天已经全亮，但还不见新圣女的身影。

祭台下方，众人窃窃私语。

“不会是摄政王前几日的冒犯，得罪了天命圣女，导致圣女不愿参加桓司辰主持的朝拜仪式吧？”

“钦天监虽能推算圣女到的时间，但不完全准确。或许只是这次时辰有推迟，咱们再等等。”

“就算推迟，也没有推迟一个时辰的情况，至多相差半个时辰。依我看，一定是摄政王得罪了圣女，惹了神明不喜。”

……

桓司辰听着底下窃窃私语，默不作声。

外人如何看，他会不会引得神明动怒，他并不在乎。

他看着神隐山跃动的红光，静默。

天命圣女若真是宋芮佳，她也定会知道这次祝祷会是他。

那她，会来见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