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待你我的关系……」沐攸宁慢慢压低身子,与他仅剩毫厘之距,最后伏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颈侧,带著哭腔道:「我在乎的,从来只有我自己。」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赵清弦轻轻地抱著她,不敢用力:「……沐姑娘过得太苦了。」
房内静寂一片,再无月色,仅有燃了半宿的烛火悠悠晃动。
沐攸宁先是抖著肩膊,几息之后,终是憋不住,大笑起来。
这矮榻只供小歇用,并不宽大,若两人平卧的话稍显拥挤。沐攸宁整个人都趴在赵清弦身上,还笑得一抖一抖的,震得他发懵。
「不逗你了。」沐攸宁笑了半晌,终于缓了过来,扭头瞥了他一眼,伺机把泪水擦在他身上。
「师兄有异,我从前就晓得。」她顿了顿,再道:「起初,我只以为是师父和他两生误会,后来听得多,看得也多,这道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壁?」
赵清弦生怕她掉下榻去,把人抱得更紧,肩上传来的湿意使他分不清沐攸宁到底是笑哭了,还是伤心哭了,沉吟片刻,只道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师兄的身份不简单。」
沐攸宁并不否认,含糊地说出沐殖庭的身世:「个中恩怨比你知道的更复杂,师父本就是把师兄收作童子用,后改收为徒弟,可师兄觉得不论是童子抑或沐瑶宫的身份,都只是个侮辱。」
沐殖庭自小饱读诗书,文武俱全,被沐云生收揽后,一朝自云端掉落凡尘,虽倾力反抗,可比起沐云生还是远远不及,屡屡败阵下仍咽不下那口气,对著沐云生从未有过好脸色。
他们关系向来不那么好,在沐殖庭知道自己无力脱离沐瑶宫后,除却语气稍差外,倒没再对沐云生动过手。
而两人的关系变得更恶劣,是始于遇见沐攸宁,决定把她接回沐瑶宫的那日。沐殖庭背著沐攸宁,与沐云生狠狠地干了一场架,可那时的沐殖庭未有内力,胜负早定,几日过后,他选择独自下山,眼不见为净。
后来,沐云生不顾沐殖庭反对,趁他离宫的日子与沐攸宁行了拜师礼,回来后得知此事的沐殖庭像疯了一样把房间的东西全砸了,关系如箭在弩,欲要决裂。
再后来,便是沐云生与男宠生了罅隙,闹了个两败俱伤。
「师父曾经有个男宠,据说他很爱师父,愿为之放弃所有,因此在看到师父另找童子双修时,一下就崩溃了,把人杀了不止,同时重创了师父。」
此事过后,沐云生终于察觉到自己是真心爱著那位男宠,再没对沐殖庭做些亲密的行为,可被毁了的人生,岂是说后悔就能弥补。
令沐攸宁奇怪的是,沐殖庭的脾气竟就自那件事开始收敛了。
「这些年师父身体极差,药都是我负责熬煮。往往每半个月,师兄都会来搭把手,又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师父万般体贴,便是听到他闹了脾气不喝,都会耐著性子一口一口地喂食。」
听沐攸宁把药材数了一遍,赵清弦笃定地说:「毒性相克。」
沐攸宁可惜道:「想来师父心中有愧,想借此赎罪?」
这也是意料之内的结果,沐攸宁再问:「记得我曾问过有关抑制真气的术法吗?」
赵清弦颌首,彼时两人犹在望名侯府,虽好奇她为何有此猜想,不过两人并未多说,原以为就此翻篇,怎料还会再度提起?
「沐瑶宫的后山置了一个复杂的法阵。」沐攸宁咬著指头,回想道:「师兄说是师父的男宠所布下,他为报仇以命相换,设下只对师父一人生效的恶阵,能压制师父体内真气,失去真气护身自会叫他更加虚弱。此前我未曾起疑,深信他病情都归咎于此,可是……」
「在遇到你以后,愈来愈多的细节让我不能忽视,若你不曾骗我,便只能是他们的手笔。」
赵清弦张了张嘴,正色道:「是真的。」
沐攸宁眨眼看他,赵清弦的意思是自己不曾骗她,可话到嘴边,竟被换了字眼,说得迂回,她不由失笑,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