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过林间,重新投身俗世。
堂内仅余几个受了伤,走得慢些的人,赵清弦一动不动地看著他们远去,沉默许久后方开口问:「若我交出暝烟记,能饶我一命吗?」
「让你死得体面一些。」刘仲洋收刀入鞘,弯身将暝烟记捡起翻看,满意点头:「放心,朝庭会替你好好保管。」
赵清弦却是摇首,似笑非笑地道:「不,朝庭的诚意我看出来了,替我向那位回话」
有人抵不过心中好奇,悄然将整个过程收归眼底。
呼
火光腾空燃起,一如当年赵清弦在台上遁逃的场面,余下的人只能静静望著暝烟记绽出火苗,书封上金色的数个大字被蚕食殆尽,化作余烬随风飘向四方,于半空与雪交融,复又落下。
刘仲洋茫然看著手中消失的书册,耳边响起赵清弦的声音:「没必要再往下谈了。」
第107章 第一百零五章 渡四季
直至最后一个人散去,整个祠堂只余下交接的兵卒,刘仲洋方恍然道:「这是,真烧了?」
赵清弦拉住沐攸宁的手未放,几度借力欲站起身,俱是失败,她默了默,移步面向赵清弦,臂弯一收便将人提了起来。
肩上很快落下重量。
赵清弦把头搁在她颈窝,有气无力地嗯了声以作回答,见状,刘仲洋尴尬地咳了声,不知应否继续往下追问。
沐蝶飞借来铁链将沐殖庭捆住,这时正好闲下来,凑近几人问了些刚才的情况,得知赵清弦自始至终都抱著让暝烟记在人前消失的念头时不觉诧异,疑道:「他们会信吗?」
刘仲洋抱手而立,听罢当即知晓赵清弦的意思,道:「自当有所质疑,稍后我会进京向圣上请罪,届时诏书一出便更能让人信服。」
他顿了顿,接著道:「其实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传言说尚未被毁,只要能控住大多的流言即可,最重要的是暝烟记真切消失,即便有心去找亦找不著,总比眼下你争我夺更要好些。」
沐攸宁本就对暝烟记没多少兴趣,如今见赵清弦虚弱至此,更是无心再听,整副心思全系在他身上。
她见过各种情况下的赵清弦,或情迷或力歇,或自信或讨怜,独有一次如当下发著高热。
彼时他法力几近干枯,油尽灯将灭,是什么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她无比怀念身上总带著凉意的赵清弦,纵在隆冬时节只会叫她再冷上几分,她仍旧喜欢依偎在他怀中,闻著那淡淡的草药味,随后安心闭眼入梦。
降雪后的祠堂确是比方才冷了许多,可为什么他穿得这么少,雪下得这么大,始终再无法降低他的体温呢?
沐攸宁用力把他搂紧,手扫至背心时摸到一处微硬的突出物,指腹上的湿润使她不由顿住,这番触碰不过如羽毛飘落,惯会忍痛的他不该呻吟出声,然他还是痛得颤了颤,发出了短促的哼声,搭在她腰后的手亦蓦然收紧。
「这是什么?」沐攸宁不敢再动,难以置信地问:「国师伤了你心脉?」
赵清弦不过在闭目养神,听出她语气中似有慌乱,心头一颤,忙否认道:「不是。」
沐攸宁皱了皱眉,那就是他自己伤的了。
果不其然,赵清弦迟疑片刻,诚实地开口:「……是定阵用的。」
沐攸宁喟叹,他果然是个疯子,这点和沐殖庭倒是相像。
会为了目的不惜伤害自己,甚至那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仍毅然选择将性命置之度外,这才是他们被称为疯子的缘故。
天边降雪未停。
二人陷入沉默,少顷,沐攸宁方仰起头,感受偶尔飘落脸上的凉意,道:「初次见识何谓雷雨天时,只觉悲比喜更甚。」
「我可是大漠儿女。」
「这话无论对自己说了多少遍,那场雷雨带来的苦痛始终挥之不去,仿佛上天无情的嘲笑,这世间再美好之事亦不外如是。」
「沐瑶宫四季不明,飞逝的时光独枯燥二字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