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待至今日的比武,那男子又怎会做不到?他不过是想看这广场上乱成一片,以人们的哀嚎为词,合奏一曲罢了。
左凌轩:「想救就救啊,又没人拘著你。」
「不过」兰阳才刚动身,却听左凌轩道:「他就要死了。」
兰阳听得睁大眼,扭头就见青衫男子的埙被击破,边闪躲边从怀中掏出一捆细线,上面布了密密麻麻的铃铛,随男子的动作摇晃,撞出细碎的音色。
男子尚未把线铺满武台就随乐章一并终结,这不过是瞬息间的事,快到兰阳觉得自己一个眨眼就错过掉。
他并非亡命刀下,然那名黄衣姑娘的身法却让人熟悉得很。
兰阳神色复杂,忍不住顺著她的视线望向面无表情的左凌轩,似乎,今届的武林大会也不得安宁。
***
当众人以为五年前的武林大会已是千年难遇的颠峰,再无可能被人闹成炼狱时,现实总会为人们来一记当头棒喝。
五年前的那名咒禁师悄无声色混进会场,他未似当年用那些难以捉摸的咒术,仅随口胡扯了一个门派参赛,披上面具假冒护卫的身份,在比赛之初仗著剑招一步步获胜,藉比武将认出他的人除掉,以致无人意识到他的存在直至今日,恰好在生死斗这天,对方似乎无意再隐瞒下去,一袭锦衣随风晃过,来者从容步上擂台,在众目睽睽下脱去面具,再度现身人前,方才尚在笑闹的众人脸色突变,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而沐攸宁也终于在日光下看清这张她好奇已久的脸庞。
她神色淡然,唇角却不禁往上翘,与其说赵清弦骗她,倒不如说这两人的不自然就在刹那间有了解释。
澄流学赵清弦的神态足有十分相似,加之他身形精瘦,并不厚壮,两张极之神似的脸不必担起易容的风险,方有此一著。
他三两下就将对手击倒,未见下位挑战者出现,沐攸宁就已跃上武台,笑得灿烂。
众人看清少女腰间挂著的木牌,两大邪徒相对的当下,四周不再安静。沐攸宁却特意挑选这个时机作掩饰,直勾勾地盯著他绷直的嘴唇,向他问了个于当下无关痛痒的问题,语气又轻又认真:「澄流,你是兄长?」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他从未有过答案。
澄流目光稍动,如雾涣散的记忆被逐渐聚拢,他摸了摸左后腰,在赵清弦身上,这里,该有道长长的鞭伤。
因为少时遇见的那只花猫。
因为那只他执意要养下的花猫,赵清弦受了鞭刑,当晚的房间里尽是刺鼻的药味,赵清弦正坐在床边擦药,而听了事情始末的他却是紧抱著团子一动未动。
俄顷,赵澄流把团子全身仔细摸了个遍,狐疑问:「可牠身上没伤啊?」
不过就是运真气推了牠一把,哪能真的伤了牠?赵清弦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只能回答:「牠运气好。」
「我不想放牠走。」赵澄流把脸埋到团子身上,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不要。」
赵清弦挖了一坨黑油油的膏药直接糊到后腰的鞭伤,拉开床边柜子取出白布撕成条,熟练地往身上缠:「下次没人能救牠了。」
半大的小孩想法总是如此直白,赵澄流倏地抬头,泪眼汪汪地问:「家主也不能救吗?」
赵清弦冷冷看了他一眼,认真问:「你想当家主?」
赵澄流怯怯颌首,小声地道:「若我当了家主定不强人所难,像赵洛衡不想习武,只想当御史,我能以家主的身份助他入朝。」
「澄流,现在当上也无用。」
「我知道。」赵澄流的情绪更是低落:「我不想入朝,也背不好咒言,他们把咒禁师说得再好我也不想当。」
「哪轮得上你。」赵清弦走到他面前比了比身高,笑道:「我是兄长,都该是我来当。」
赵澄流一下就收住眼泪,问:「你什么时候长得比我高了?」
「今日。」
赵澄流放开团子,站直身子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