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删除的技术路线。但所有数据都精准归档,无从突围。

她切换查询路径,开始追踪这些科学家的家属。

第一位,是一位名叫路西法的研究员,专攻深层地质结构模拟,其父母定居在上城区东段的养护社区。明达发出通讯请求时,对方迟疑了几秒才接起,画面里是一张松弛、带着时差感的老年面孔。

“是实验室事故,我们儿子当时在最靠近核心的区域。”老人声音哑得发干,眼角的皱纹在说话时微微震动。

“我知道您难以接受重新回忆这些事。”明达说,语速缓了下来,“但如果当时有其他人目击或者记录了异常,哪怕只是很小的细节,也可能改写整个事件的调查结论。”

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是断然的拒绝:“不要再提这些了。我们好不容易才……不再做梦了。”

画面结束时,明达看见老人靠在沙发背上,头缓缓垂了下去,像是呼吸都被抽空。

她接连拨出第二个、第三个实验心理学者钟问之的女儿、量子测绘员玛丽娜的前夫、深空建构学者戈尔巴乔夫的弟弟。

全都一无所获。

扬西站在她身后,看着通讯记录一页页消失。他没有说话,只将另一台终端的屏幕调亮,默默同步她每一次尝试后的数据变化。

拨通了二十几个电话后,明达的指节停在下一个拨号前,光标在“确认”键上悬着。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说?”她低声开口。

扬西将资料页翻到最后,平静地答:“根据声纹反应和语速对比,大多数人没有说谎。”

“那就是不知道。”明达眼神垂落,她没有继续拨号,只将那张卡片缓缓划出通讯列表。

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一种刻意的沉默,而她再往下追,就只能踩进别人的哀痛里。

“继续追问也没意义了。”她轻声说,把与家属通讯的界面关掉,“他们失去了家人,没必要再被迫重演一次失去。”

她站起身,椅背在她离开的瞬间弹出一点声音。房间里恢复寂静,唯一还在运转的是服务器里残存的调取进程。

扬西的脚步声从远处靠近,步频轻缓,不带打扰意图。他手中端着一个灰白色陶瓷杯,杯壁薄薄泛热,表面浮出雾气。他停在她身边,声音被刻意压低:

“你忘了喝这个。”

他将杯子递过去,手掌略微托起,维持在她最容易接过的高度,“温度我一直保持着。”

明达抬起眼,看见那熟悉的杯型,是他几个月前为她定制的,容量、手柄倾斜角、内胆材质都按她最舒适的参数调整过,说这些小细节有利于保持愉悦。

她伸手接过,杯壁的热度在指腹处聚了一会儿,还未散尽。那股熟悉的热让她身体发出极小幅度的轻颤,眼圈忽然发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