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欲言又止,最终默默离开了。
病房刚安静没多久,手机突然响了。
司锦年摸索着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锦年啊,我是爷爷。”
司锦年一怔。
在日记里,何家这位老人似乎是唯一对他好的长辈了。
“锦年啊,这阵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电话那头传来何爷爷慈祥又心疼的声音,“你受苦了。既然诗韵嫁给了你,就一定要好好对你。你放心,爷爷为你出头。”
这是失忆以来,司锦年第一次感受到真切的关切和爱意。
他鼻头尖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不用了爷爷,我很好。”
“你这个锦年惯会让我心疼。”何爷爷叹气,“明明是真正的大少爷,被抱错后受了那么多苦,你那父母不心疼你不说,反而还对假少爷好过你。还有诗韵也是……”
“这些年你为她付出那么多,她挑剔难伺候,你硬是学会了全套按摩手法;她喜欢的那套绝版茶具,你跑遍十几个城市才找到;她胃出血住院时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照顾,她母亲去世时你一手操办葬礼……她却如此冷待你,分不出真心。她是会后悔的啊!”
司锦年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这些事他都不记得了,但光是听着,心脏就一阵阵抽痛。
“好了,爷爷要去做检查了。”老人最后说道,“记住,以后有事就找爷爷撑腰。”
电话挂断后不久,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何诗韵站在门口,眼神冰冷。
“前脚过敏闹自杀,后脚又去找爷爷撑腰,司锦年,你为了见我,除了自杀和找爷爷,就没有别的招数了是吗?”
司锦年想解释,但看着她充满讥讽的眼神,最终只是轻声说:“我不是故意闹自杀,是我忘了自己杏仁过敏。”
“忘了杏仁过敏?”何诗韵冷笑,“你怎么不说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司锦年静静地看着她。
是啊,他就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忘σσψ了那个为爱卑微的司锦年,忘了那些年刻骨铭心的绝望,更忘了……曾经对她深入骨髓的爱意。
但这些,他一个字都没说。
或许是爷爷施压,何诗韵勉强留下来“照顾”他。
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另一种折磨。
输液管回血了她视而不见,热水烫到手她无动于衷,连他呼吸困难按铃求助,她都只顾着给助理打电话:“华年手上的烫伤换药了吗?……嗯,把最好的祛疤膏送过去。”
最可笑的是,明明已经不爱她了,司锦年还是觉得窒息。
他难以想象,从前那个爱惨了何诗韵的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这些年日日夜夜的折磨?
窗外的梧桐叶飘落,他忽然想起日记最后一页写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那一定是我的心死了。】
现在想来,那个写下这句话的司锦年,大概早就死在了无数个被忽视的深夜里。
第8章
出院那天,病房里空荡荡的。
司锦年知道,何诗韵又去找司华年了。
结婚七年,她在他身边的日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习惯了,只是沉默地等着移民手续批下来。
而这段时间,司华年的朋友圈没停过
瑞士滑雪、巴黎铁塔、海岛日落……照片里,何诗韵的眼神温柔得刺眼。
最新一条,雪山脚下,司华年修长的手指拢着何诗韵的围巾,低头替她系紧,何诗韵则靠在他怀里,笑容灿烂。
配文是:【她说要带我看遍世界。】
司锦年平静地划过去,像在看陌生人的动态。
三天后,移民局的电话终于打来,通知他的手续已经办好。
他立刻打车过去,拿到护照和签证后,又去律所取了离婚协议和断绝亲子关系书。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