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俊的面颊浮肿着,左右布满掌掴痕迹,诺敏下手之狠毒令那少年的鼻血还残留在唇边。
唇瓣被他咬傷了,他疼得发抖,满目破碎,发束也因为?强烈的反抗而散落。
索性段乞宁的衣氅足够宽阔,将?他这副模样掩埋在阴影之下,再加之众人离祭坛台阶还有些距离,几乎看不见崔锦程。
少年低垂下睫羽,心如死灰。
段乞宁解了自己?的披风披到他的肩头上?,“今夜你受惊了,先回去吧。”
这是火神大人的披风,既是神明?的披挂,唯有圣洁之人方可加身,段乞宁将?它披到了崔锦程的身上?,在信徒们眼中?便是宣告:这个少年是干净清白的。
谁敢质疑呢?
崔锦程明?白段乞宁的用意,却不敢松懈半分,因为?她甩开了他,目光触及到的是她觉得恶心的神色。
面对她如此模棱两?可的态度,崔锦程拿不准她的内心,噤声从雪地里起?身跟在她身后,族长和众人自觉避开出一条路。
诺敏不服,还想拔刀上?前,被族长几人拉了回去。
马车吱吱呀呀驶离废旧祭坛,约莫三十丈外的针叶山丘林间,一支架在弦上?的箭羽从始至终瞄准着这里。
那支箭起?先瞄准的是诺敏将?人拐来的马匹,待诺敏对崔锦程上?手后,准头瞄在诺敏的后脑勺上?,差一点点,尚佳和会出手,恰逢此刻,段乞宁赶来,那支箭瞬间掐得更紧,紧紧瞄准的,是段乞宁的头颅。
但她不敢出手,起?码现在不是时候。
尚佳和在雪里潜伏很久,手指冻得僵硬,待到段乞宁的车马消失在射程之外,她才缓缓收箭。
同她一道,蛰伏在雪林间的十余人精兵愣是现在才缓一口气。
女使:“县主,您就这样放过诺敏了?”
尚佳和起?身,拍了拍腕间的积雪:“暂且绕她一命,留着她还有用处。不过……敢和老娘抢东西……”
按照原本计划,尚佳和的精锐人马在诺敏的安排下混入火神除怪现场,玉梢公子借机撞倒崔锦程,再由尚佳和的人手带走,可是那诺敏起?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截胡!
她自然知晓这过河拆桥之举容易招恨,特地扛着人东绕西绕,往人迹罕至的废旧祭坛这去,诺敏笃定?外乡人轻易找不到这地,却低估尚佳和手里精兵的实力,早就将?她的轨迹洞悉得一干二净。
雪林间响起?尚佳和阴冷的声音:“早晚取你狗命。”
另一边,段乞宁回到毡包后简单清洗,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她才从那种犯恶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颤抖的右手终于得以平复。
为?了压制这种不合时宜的心悸,回程路上?她一语未发,掐紧拳头,掌心里全是她指甲深陷的红痕。
逼良为?倌、无?恶不作?的“段乞宁”怎么可能会怕血呢?
段乞宁倒也不是怕血,只是方才,她刺诺敏的那一刀确确实实是在伤人!是她穿越到这书中?世界也是生平第一次持刀伤人!
那种从现代?社会带来的文明?规束和自身蛊毒催发出的暴.虐快感?让她难以持平,刀口没入血肉组织的手感?还有诺敏的惨叫历历在目,她花费太多的心神精力安慰自己?:这是书里,阶级森严的君主制世界,我不杀人,人会杀我。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
她穿越来到现在手上?干净是因为?脏的都是阿潮的手,纵使阿潮愿意永远替她杀人,可总有要她自己?掌刀的时候。
真到那时候怎么办,还要像今天这么窝囊吗?
段乞宁很快定?心凝神,再度睁眼,神色已恢复和平常无?异。
子时过半,部落用号角声替代?内陆的撞钟仪式,敲响新年第一声。
很远处,响起?闷闷的煙花的声音,传递到雪州南部这里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了。
之前听阿努说过,她们和内陆段家做买卖有了闲钱,也置购爆竹烟花,会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