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才敢往火堆里去。
“主人快走?!”阿潮一手?执刀,另一只大掌握緊她的手?腕,护佑她逃离火海。
待赵侍夫穿戴好衣物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妻主背着崔锦程出来的模样,兀然?叫他绞紧手?帕。
“妻主,您没事吧?”他舔着臉挤到妻主身侧,还想斗胆邀段乞宁晚上留宿他的院子,奈何?段乞宁压根就忙得自动屏蔽,只顾着将崔锦程背到空旷的地方去。
她将崔锦程安放在院外亭下的石椅上,旋身攥住他冰凉凉的手?,上上下下将人检查个遍,“没事吧?”
那少年瞳眸湿紅,脸上满是灰泥,头?发潦草零碎,满脸张皇无措,身子甚至还在发软顫抖。
听到她的声音才勉强平複几丝,眼底浮现出一些动容的神情,“贱奴谢宁姐姐救命之恩……”
眼角瞥见赵侍夫过来,崔锦程撑着石桌起身,屈下膝盖,“只是贱奴贱命一条,实在是不值得妻主冒险,贱奴有愧!若妻主当真因贱奴有半点差池,贱奴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他神情激动,眸中含泪,段乞宁当他还心?有余悸,搀扶住他堪堪就要跪下的身子,淡漠地宽宥道:“好了,你没事就好。”
赵侍夫脚步一顿,一口银牙几近咬碎,目光怨毒地射了过去。
“汪娘子,你快来瞧瞧!”段乞宁招呼着。
早在段家走?水之际,就有女使前去城里请大夫,汪娘子是段家的常客,一呼一个应。
眼下汪娘子正在院门口等着,内院住着的大多是男眷,她一介女流多有不便。听到段乞宁的呼喊,才敢上前。
段乞宁将崔锦程搂入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他的面容,好方便郎中诊疗。而崔锦程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怔然?,缩在她的腰窝侧细嗅她身上的冷香,灰黑色瞳眸中闪过别样的情绪。
方才,汪娘子自是也看到段乞宁背崔锦程出火海的那幕,眼下心?头?还有点?怦怦乱跳的,思忖着此遭回去定是要和医馆里的众人唠嗑:“你们?知道的都不如在下!在下亲眼所见!宁少主对这?崔小公子那真是情根深种,患难真心?!”
汪娘子往亭台走?,眸光在段乞宁身后兜兜转转,没有看见那个挥刀砍匾的男人。
阿潮出手?的那刻,她被迷倒了!晾州行医这?般久,她就没见过如此潇洒健壮的小郎君。
尤其是阿潮那身肩宽腰窄的体型,精壮饱满的肌肉和骨架,执刀抱鞘时宽阔大掌上突显的青筋,讓汪娘子有一种直觉:适合扎针。适合研究人体骨架。有助于?医术进步!
她从前道“无意娶夫、无心?纳侍”不过是没遇见心?动的男子!直至此刻春心?萌动,忍不了一点?,给崔小公子确诊完毕没啥大碍后,略带羞意地问?段乞宁:“敢问?段大少主,方才出手?斩断门匾的是何?許人也?”
段乞宁扬眉,已明?白她的意思。
崔锦程默默竖起耳朵,暗中观察段乞宁的脸色。
她面色有些古怪,说出口的话?也冷冰冰的,“阿潮,我的贴身暗卫。”
“贴身”二字,吓得汪娘子腿一软跪在地上,“段大少主息怒,在下不过见他体型标志,与寻常儿郎不同,适合操練针灸之术,没有旁的意思……既是少主的贴身暗卫,在下保证不会再?起心?思!……”
哎呦,她还以为是段府的家厮呢,怎么能是暗卫?汪娘子痛心?不已。
段乞宁拉她起来,无所谓道:“既然?汪娘子喜歡宽肩窄腰、体型健硕的小郎君,本少主送你两个便是。”
她记得段家从前训練暗卫的营子,这?样的儿郎多得是。他们?无父无母,卖身契又都在段家手?里,养着也是等阿潮傷了残了后接替他的位子,一时半会用?不上的,挑几个学艺不精的拿去送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段乞宁:“过段日子自会有段府的马车行至你汪家医馆,汪娘子把郎君们?带回去,隨便扎隨便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