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乞宁原本?在桌岸上轻敲的手?指顿住,眼眸犀利地凝向呈报这一切的人。
那人呈上寄去给“钓月娘子”的婚禮请帖, 着重道?:“婚期定在次月廿,依邵家小公子的意思, 他想从桑州出嫁,届时, 赫连晴及大延凰室众人将会暂居桑州行宮, 邵家军凯旋南下, 走水路不出一旬便能抵达桑州, 婚期当日良缘禮成?, 可借美酒佳肴犒劳三军。”
即便现在还未大捷, 可这未来天女迎娶邵家嫡子的消息一经传出,就足够令邵家军们振奋人心:这是凰室对邵家忠心耿耿的褒奖,是对邵家精忠报国的慰问!
段乞宁已从椅凳上离席:“我要去救他!”
底下人脸色骤变。
“殿下, 三思啊!”
“殿下,虽说那邵家小子与您此?前有过大延凰帝赐婚,可那毕竟是从前了,婚约既已不作数,殿下您又何必再去冒这风险?”
“殿下不能为一个男子讓自己介入险境啊!婚期地点为桑州田螺村,虽与大幽一線之隔,但毕竟隶属于大延境內, 若起纷争,双方必然都难以全身而?退,更何况他们早在桑州地界做好备署,殿下您再前去营救,无异于羊入虎穴!”
段乞宁眉头緊锁,垂于大腿附近的手?握成?拳头。道?理?她自然都懂,可是……
可是那是邵驰啊!曾满心允诺只做她的正夫,为了她可以罔顧家法和鞭刑,从京州追到晾州甚至是桑州!她怎么能眼睜睜看着阿也嫁于旁人!
他曾立下誓言,只做大的,不做小的,难以想象那么一个放荡不羁的少年,究竟受到如何残忍的胁迫,才令他点头答应要做赫连晴的侧夫!
段乞宁的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中,心中有怒火燃烧,竟讓人觉察不到疼了。
崔锦程端着糕点和茶水送进来时,见到的就是段乞宁緊握到骨节发白的手?。
他将东西放在茶案上,汪娘子忙也跟着劝阻段乞宁道?:“宁少主,你和邵家小公子说到底也不过宴席上匆匆几眼,听闻谷雨祭祀宴上,他宁愿违抗圣旨也不愿嫁于你,可见他对你是分外排斥的,他曾说过他心有所属,此?生非那人不嫁,想来那人定是赫连晴了,如今他们良缘喜结,陌上佳人恩爱白头,这场婚宴明摆着就是做给你看的,讓你眼睁睁瞧着曾经的未婚夫婿嫁于政敌,为的就是动?摇你的军心!你说是不是,崔小公子?”
汪娘子的本?意,是想让崔锦程帮忙劝阻的,段乞宁还有个对她一心一意的情郎在身边,犯不着为了一个心里没?他且婚约已作罢的前未婚夫婿冒险。
汪娘子的点名,令崔锦程有些一愣,少年将灼热的视線凝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女人。
段乞宁也将目光移向他,两?人四目相?望着。
似是想到了什么,崔锦程的耳根和面庞浮现驼紅。
被胃疾折磨多时的他较之前消瘦不少,雪白的宮服包裹他的身子,只露一双素手?在外,轻而?易举地勾连段乞宁的记忆回到上一次蛊毒发作的时候:
她计算好时机,专门卡着那几个逃跑的苏彦衡私兵返回大延向上呈报的时间点,用拓跋箬缓解情蛊、要了拓跋箬的身子,目的是为了让苏彦衡他们自乱阵脚。
可崔锦程知晓她与拓跋箬的事后?伤心欲绝,独自一人沉入宫里的温泉池中。
段乞宁那边和拓跋箬结束,整顿好衣裙前去看他,少年正是用自己的一双手?将蝴蝶那處碾揉和贯穿。
细细碎碎的喑哑之声?隨池水雾气缓缓流淌,打湿了段乞宁的衣裙,可当她迈去步履悄悄靠近,崔锦程又如一只炸毛的兔子,死咬唇瓣又羞又愤,紅着满是情.潮的眼瞳,声?线破碎而?颤抖着,不允许她的靠近。
……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有些龃龉,段乞宁差宫人送去不少好东西,少年都兴致怏怏的。
直至今日来给她送茶点,崔锦程得知她要去救邵驰,且危险到隨时会被苏彦衡一网打尽的程度,他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