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玟昭闻言,咳得手帕中都是血。
有一新官斗胆行礼上前,跪伏道?:“陛下为江山社稷操劳久矣,龙体欠佳,何不早日设立储君,以替陛下分忧?”
高台之下,蘇彥衡垂首,眸色犀利。他虽未表态,但他一手提拔的文官则纷纷跪地附和。
赫连玟昭的凤眸扫过大殿之下唯一的男子,指节紧紧掐住龙椅扶手:“那依诸位爱卿所言,朕当立哪位凰女为储君?”
这个问题一经落下,底下又鸦雀无?声?,眾人面面相?觑着。
几方势力暗流涌动,纷纷派出虾兵蟹将打头阵。随着品阶越来越高的朝臣上奏表态,三方势力于大殿上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互相?之间不遑多让,完完全全将高台上的赫连玟昭视若无?物。
赫连玟昭的掌心重重砸向?龙椅扶手,这样?沉闷厚重的音色都无?法平息眾人的各抒己见!
怒火中烧的凰帝将奏折狠狠砸到?大殿之上、蘇彥衡的脚边,扯开喉咙大喊:“来人!把这几个给朕拖下去!当众斩首!”
又是一场血溅千里的早朝,上一次,赫连玟昭还能凭借这招杀鸡儆猴的效益让她们闭嘴,可这一次,血淋淋的腥味换来的却是群臣愈发激昂奋进的上奏:
“陛下!即便您今日要了微臣的脑袋,微臣也要让您知晓,设立储君刻不容缓!”
“陛下!三凰女殿下父族显赫,出身高贵,血统纯正!当为太女的不二人选!”
“陛下!立二凰女为储才是民心所向?!老臣今日就算舍弃这身老骨头,也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劝陛下立二凰女为太女!”……
高台上的女人手扶额角,头痛欲裂,蛊毒啃食她的神思,让她体内血气翻涌。
可文武百官的争执之音恰如一只只茹毛饮血的豺狼虎豹,字字句句恨不得挖她的骨、剃她的筋、啃她的肉。
赫连玟昭只觉一时?间,视线昏暗下去,她们的声?音好似都听不见了,通通化为耳鼓边重复的嗡鸣声?,而台下她们的面孔剥落掉皮囊,幻化成一团团墨黑的没有颜色的鬼怪。
那些?鬼怪扭曲躯体,在大殿之上蜿蜒攀爬、扭曲前行,她们正在朝她伸出魔爪,要将她从龙椅宝座上拉扯下去
赫连玟昭痛苦地捂着头道?:“够了,都给朕闭嘴……”
无?人听到?这气若游丝的声?音,仍有不长眼的朝臣出列启奏:“陛下的几位凰女都年?岁尚小,何不多勘察考校些?时?日?臣以为,淩安王殿下是先凰的长女,与陛下有手足之情,也曾与陛下一起?为先凰的左膀右臂。陛下龙体抱恙,若心有余而力不足,何不传召凌安王回京,准凌安王殿下摄政之权,也好替陛下缓解忧虑……”
“放肆!!!”赫连玟昭的眉心直突猛跳,如被触碰到?逆鳞,她猛然睁开眼怒吼。可是!她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的视野一片漆黑,黑色的怪物吞噬大殿,她的双脚被粘稠的黑雾拉扯,她被拖拽得步履蹒跚,摔下龙椅。
于是大殿之下的鬼怪们发出尖锐嘶哑的呐喊:“陛下!陛下怎么?了!陛下!……”
“陛下,”无?边无?际的黑幕之中,唯一的男人跪在高台下唤她,“您怎么?了?”
那是赫连玟昭唯一能听到?的人声?,也是唯一能看到?的人影。
他还和二十多年?前一样?俊美。
他有着微卷的栗色长发,束成马尾高悬,零碎的发缕垂在肩颈。
他身着大幽凰室最高礼节的宫廷服制,额前和耳垂间均悬挂着银饰。
少年?恭敬地朝她行屈膝礼,再抬头时?,琥珀偏绿的桃花眼瞳含情脉脉,他嘴角噙笑道?:“陛下,您怎么?了?”
“阿玉……是你吗?”女人情不自禁地撑手爬起?,可这一路荆棘丛生,她被绊倒在地,滚下高台。
少年?的身影却离她更远了,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化为冰渣一样?的冷冽:“陛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