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乞宁一笑:“不怕?”

“贱奴以妻主为?榻,妻主在哪,贱奴就在哪。”

段乞宁又深深看他一眼:“你八成是不知道它的厉害,像你这身?板的小郎君,得上吐下泻高烧个五六日。”

崔小少爺抿唇,执意跟在她后头。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果然没多久,小白兔尾巴藏不住了,来来去去还是为?的家?书一封的事。

昨个儿雪州传来消息,说是崔家?妇老病情严重,崔锦程殚精竭虑一宿没睡。

段乞宁捏捏眉心,望着塌边跪地、湿红眼眶的小少爺,想到近日欺負他也是欺負够了,到底是松了口,“罢了,你写吧,但我要看着你写,省得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不会?的,宁姐姐待我很?好……”崔锦程脱口而出,抬起来的眼瞳中亮起希冀,好似盛夏繁星。

段乞宁的呼吸屏住了一会?,将人带去书房。

说起来明月轩这间寝殿的名称由来自是因为?原身?心目中的白月光,原身?对崔锦程爱慕之深,便是书房墙壁上都要挂着少年的畫像。

烛火熹微,照不真切,但段乞宁还是可以粗浅地看到挂畫上的人影:立于湖心亭水竹林畔,身?段颀长,身?着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好似天?上的仙人。画中仙男衣袂翩然,薄如羽翼,颈间抑是系有一条飘逸的白绫遮住锁骨。

诚然,画像有艺术加工的成分,但纵观仙男气质,当真如明月皎洁、尊贵奢华,也難怪会?把原身?迷得七荤八素。

段乞宁收回目光,懒散地坐定在桌案前。

崔小少爷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手腕,左腕纏绫,右腕点砂,他亲自为?自己碾墨铺纸,一舉一动都彰显着士族儿郎的优雅。

墨条在砚台上打圈儿,点点墨香闯入鼻息,和室内点燃的凝神香混在一起,讓周围染上旖旎的氛围,女人的五指在靠椅扶手上轻敲,四周安静地只能听见崔锦程提笔蘸墨的响动。

她把人拘在桌案内,少年仅存的活动范围在她的双腿和桌案形成的三?角内,但因为?要提笔写字,以桌案的高度,他不得不俯下些身?。

崔锦程弓着背,弓得极为?拘谨,身?子?绷得很?硬。烛光下,他的耳根通红一片。

这实在是个糟糕至极的姿势,崔小少爷咬紧下唇踟蹰很?久,都未曾提笔写下一字。

“干嘛不写?”段乞宁动了动身?,衣裳摩擦椅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倒叫那个少年的耳廓更?加泛红。

“宁姐姐,你能否…朝那侧倾身?些。”崔锦程用?笔尖点了点她右手边的椅把手。

段乞宁哼哧一声,往右侧靠过?去,手肘抵在扶手上,支起半边脑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的腰臀。

那少年总算松口气,往左侧空闲的方向弯下脊背,借着羸弱火光提笔撰写。

他写得投入,一笔一划皆细细斟酌,思念之情溢于言表,以至于段乞宁的手贴上腰都未曾觉察。

女人在他下笔时也同?样下,悄然捏一把,少年将将写完的“一捺”抖了抖,墨迹成团坨在纸上,一样拧巴在一起的还有崔小少爷的呼吸,沉得都将烛火吹斜了。

崔锦程:“……”

段乞宁顽劣地笑两声,不松手,绕着圈:“写呀,继续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崔锦程整理呼吸,硬着头皮写下去,尽管思绪屡次被她打断。

段乞宁早就不安分,甚至越来越过?分,从后到前,捏着揉着,少年提笔的手也越来越颤,最后几?排字都已经失去锋芒。

崔锦程写完最后一个字,段乞宁穿过衣丛握住比笔更为长直的杆,少年呼吸一窒,毛笔从手中滑落,不小心染脏砚台旁别的干净纸张。

墨汁疯狂从毛刷中渗透,澄心纸汲取之快便如段乞宁的手,他如墨团被拉扯和压榨。

崔锦程的一只手扣住桌案边角,正巧压到毛笔尖,墨汁顷刻间吞噬他的指节,那样的温度讓他下意识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