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窈当场愣神,她未曾预料到那位素来行事粗疏、连家中妾室都无法驯服的许氏,竟然细腻如丝,连这等微末细节也洞察入微。

江颂宜故意表现出惊异的口吻,质疑道:“玉窈妹妹,这衣物难道是你自己故意撕破的吗?就算你现今有了生母廖氏的庇护,对母亲所赠之物有所抵触,也不该如此暴殄天物。这缎料的质地,足以抵得上你生母廖氏一家全年穿戴的花销。”

江姝亦附和道:“玉窈,你现下在侯府或许还能恣意妄为,但将来嫁入四皇子府,身为侧妃,必须学会在正妃的羽翼下求生,断不可再这样率性而为。”

江玉窈一听到“侧妃”二字,心中便是一阵烦躁。江姝这个即将取代她母亲地位的人,竟然还敢对她如此指手画脚!

甚至老夫人也批评道:“玉窈,这次你确实有过错,快向你母亲赔礼。”

江玉窈惊愕不已。

祖母一直以来都是对她宠爱有加,与许氏这位儿媳关系素来不佳,如今竟然也站在许氏的一边?

哼,这些人,无非是因为她并非亲生,因为她失去了成为四皇子正妃的资格,才如此贬低她!

她决心要让她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江玉窈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光,下意识地紧握住了廖氏在荣恩寺赠予她的那只荷包,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祖母,一切都是玉窈的过失。”江玉窈低垂着头,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纷纷落下,她的神情仿佛承受了世间最大的冤屈。

许氏目睹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怒火顿生,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总是让她头疼不已的妾室。

江颂宜看着江玉窈即便是道歉也显得如此做作,索性顺着她的心意说:“母亲,玉窈妹妹看上去如此悲苦,或许这件衣服真的不是她剪开的。我看,定是她身边的那个恶婢欺凌主上。”

【这个卿雯,作为江玉窈的左膀右臂,不知为她做了多少坏事,真是令人惋惜。若能让她在这世道中孤立无援,只能依靠那个不可靠的廖芊芊,那情景定会颇为有趣。】

江玉窈微微皱眉,她能感受到江颂宜的意图,明显是要对她信任的大丫鬟下手,然而,她却无法否认江颂宜的话。

若是她反驳,那衣服的剪裁者又是谁?她自己吗?那她就要背负上陷害养母的恶名。

牺牲一个丫鬟而已,她还可以重新培养出其他的心腹。

江颂宜不断向许氏使眼色,试图传递暗示。

许氏即使未能完全解读她的眼色,但通过她的心声也明白了她的意图,于是顺水推舟地说:“既然如此,看来我真是错怪了玉窈。春喜,夏欢,将这个企图离间我们母女感情的恶婢拉去卖掉。”

卿雯紧紧抓住江玉窈的裙摆,泪水模糊了双眼,“二小姐,求您救救我!”

春喜和夏欢迅速上前,紧紧控制住卿雯,用擦桌布紧紧堵住她的嘴,将她拖离了现场。

江玉窈自始至终坐在原地,纹丝未动,手中的荷包被她紧紧攥着。

卿雯的眼中逐渐充满了绝望,她的双眸透露出无尽的恐惧与无助。

江姝携带她的三位千金已连续在娘家寓居了半月之余,外界纷纷传闻她与护国公之间发生了龃龉,郝仁每次退朝之后便顺路至永定侯府探望江姝,此举令同僚们皆谓他宠爱妻子犹如生命。

然而,江姝对此感到极度厌恶,总是以孕中贪睡的借口避开。

这天拂晓,江颂宜再次被老夫人召唤至荣禧苑共进早餐。

【真是令人费解,这祖母和姑姑素来对我皱眉不已,怎么近来却仿佛一日不见我,便心痒难耐?】

江老夫人背脊冒汗,生怕江颂宜察觉到她和阿姝能窃听她的心声。

老夫人急忙打断了她的思绪,“颂宜,这是皇宫新赐的胭脂米,去年皇家御田收成不佳,府上仅分得这么几许,全部奉献于我这里,便是你父母居住的屋子也未曾享用。”

丫鬟已为江颂宜盛了一碗满满的胭脂米于白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