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婆子扶上了自己的马车。
江颂宜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金鳞化龙?呵。污泥里的泥鳅,纵使钻出水面,也变不成真龙。桑雯茵,你的大戏,才唱到一半呢。】
……
永定侯府世子江锦昭与桑家女桑雯茵婚约解除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在京城这潭深水里激起千层浪。
起初,不明真相的人们纷纷猜测内情,揣度着永定侯世子的不是。
然而,流言发酵的速度快得惊人。紧随其后的,是更为爆炸性的消息桑家小姐早已与一廖姓寒门举子暗通款曲,甚至珠胎暗结!永定侯府是察觉了端倪,才愤然退婚,以保血脉纯净!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市井间疯传。
茶楼酒肆,坊间巷尾,处处都在唾沫横飞地讨论着这桩丑闻。
“啧啧啧,真没想到啊!桑大学士家那样的诗礼簪缨之族,竟然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就是!永定侯世子那般品貌家世的人物看不上,偏要去跟个穷得叮当响的破落书生!还搞出野种!真是失心疯了!”
“可不是嘛!自己作践自己也就罢了,把整个家族都拖下水了!听说啊,御史台那帮大人可没闲着,连着几天参奏桑大学士‘治家不严’、‘门风有亏’,皇上震怒,在朝堂上当众斥责了桑大学士呢!那脸色……啧啧,听说后来是被内侍扶出去的!”
“何止啊!桑家这下是彻底完了!族里好几个原本说好了亲的姑娘,全被退亲了!人家男方家里谁不忌讳娶个家风如此不堪人家出来的媳妇?连那几个刚订了亲的也被退婚了!说是‘不敢高攀书香门第’!听听,多打脸!”
“活该!桑大学士一世清名,全毁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手里了!桑家百年声誉,算是彻底砸进了臭水沟!”
流言如同滚烫的油,煎熬着桑府上下每一个人。
桑府祠堂。
香烛缭绕,列祖列宗的牌位在沉重的阴影里沉默俯视着下方。
空气凝滞,带着腐朽木头的气息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桑大学士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
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偻着,脸上的皱纹深刻如沟壑,往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发,此刻散乱着,透着一股疯狂的绝望。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瑟瑟发抖的桑雯茵。
“孽障!畜生!”桑大学士的声音嘶哑破裂,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咳出来的血,“桑家几代清誉,先祖数十年积攒的人望,族中上下数百口人的前途,全毁在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手里了!”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上方肃穆的牌位,声音凄厉:“我桑承忠愧对列祖列宗啊!出了此等辱没门楣、败坏家风的败类!不杀你,不足以平祖宗之怒!不杀你,不足以正桑家门楣!”
“来人!”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凄厉如同鬼嚎,“拿绳子来!让这个贱人在这祠堂里自行了断!用她的血,洗刷我桑家的污名!对外就说她染了恶疾暴毙!给那些退亲的人家,给那些弹劾我的御史,给满京城的人看看!我桑家,绝不姑息此等不知廉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