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闪着暗红的光,辛夷道一挽起雪色广袖时,腕上菩提珠碰在青瓷碗沿,叮叮两声清响。江颂宜学着他的模样揉面团,指尖沾的面粉被窗外漏进的日光照得莹白。
“水多了。“苏盛突然探身过来,铜瓢里的清水哗啦泼进面盆。面团瞬间糊成粘手的浆糊,顺着江颂宜指缝往下淌。她转头瞪他时,辛夷道一已横跨半步挡在她身前,月白大袖如云幕展开,簌簌落下的面粉全扑在他袍角。
“对不住对不住!“苏盛手忙脚乱去扯面袋,锦缎腰封勾住麻布缺口。整袋面粉倾泻而下,像落了场三月的桃花雪。辛夷道一后背霎时覆上霜白,却把江颂宜护得严严实实,连鬓边珠花都没沾尘。
江颂宜从他肩后探头,看见苏盛顶着满头面粉打喷嚏。刚要笑,忽觉掌心一热辛夷道一竟隔着面团握住她手腕,沾着面粉的指腹在腕脉处轻轻一按。
“去粮仓。“他声音比面粉还轻,广袖却将她袖口攥得紧。江颂宜跟着他疾走,绣鞋踩过满地白痕,像踏着初冬新雪。转过月洞门时,辛夷道一突然踉跄,她下意识反手扶住,却被他带着撞在粮仓木门上。陈年麦香混着他衣襟药香,熏得人耳尖发烫。
膳房突然传来“轰“的闷响。苏盛的惨叫惊飞檐下麻雀:“我的眉毛!“
江颂宜提着裙摆奔回去,见苏盛瘫坐在灶膛前。火折子炸成焦黑,他前襟烧出个窟窿,金线绣的云纹卷着边儿冒青烟。辛夷道一提着木桶站在他身后,清水顺着苏盛滴水的发梢往下淌,在青砖地上汇成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