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书叹了口气,“他没吃,吃药不是这个?反应,他应该宁愿死也不肯浑浑噩噩活着。如果不吃呢,就?是三?个?月受苦一?次,最开始是三?个?月,以后会越来越近,两个?月,一?个?月,十天。听说闹起病的时候只想活生生弄死自?己,像顾羿这种硬扛着一?点药都不吃,一?次次硬扛着也能熬过去,失了心?智倒是不会,但命数也活不久了。”
每次毒发?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顾羿三?个?月一?次受了整整十年。
顾羿只剩下一?副躯干,内脏肺腑早就?快烂完了,现在有曹海平给他养着又如何呢,这东西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养好的,现在遭的罪后半辈子估计都逃不过。
沈书书其实有点佩服顾羿,应当是自?己身?体底子好,再加上早年在自?己身?边学了点医术的皮毛才能活到现在,沈书书道:“你想啊,三?个?月来这么一?次,人都是肉长?的,次次亏损精气,命数怎么可能长??我要是他早就?不想活了,他能坚持到来见你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最让人恐怖的不是死亡,一?刀下去不过碗大的一?个?疤,痛快,没有挣扎,那算是走得好。
最恐怖的是一?日日的折磨,没有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疼上一?回,也不知道这种疼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仅如此,顾羿以为徐云骞不要他了,他内心?无依无靠,活下去只为了杀了曹海平。自?从十年前开云寨一?别,他就?走上了一?条孤绝的道路,徐云骞这时候才知道乙辛说的不想活是什么意思。
沈书书说完,那边道童搬着浴桶进来,黑色的苦药一?桶桶倒进去,药草味儿顿时充斥开来,沈书书伸出手去试水温,道:“加把柴。”
旁边的小道童闻言去添柴,沈书书道:“把他衣服脱了。”
徐云骞看了一?眼沈书书,他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一?个?沈书书,他脱掉顾羿的衣服,他之前在白麓城只是简单地掀开顾羿的衣袖和裤袜,大概看了看乙辛说过的几个?地方,这么一?看,顾羿身?体上简直没有几块地方是完好的。
徐云骞把顾羿打横抱进浴桶,顾羿满目疮痍的身?体很快就?浸入其中,徐云骞问:“有用吗?”
任何一?个?大夫都不乐意别人质疑他的医术,沈书书顿时板着一?张脸:“你不信我别找我。”
徐云骞知道沈书书医术一?直是剑走偏锋,治病也比别人怪异,没有再质疑。
顾羿的脑袋靠在木桶边缘,刚开始毫无反应,沈书书也一?直皱着眉,一?边试水温一?边让人添柴,柴火烧得太旺,屋内水汽蒸腾,顾羿身?体都被烧红了,脸色被蒸出一?层薄薄的粉色。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顾羿才有了点反应,他胸口开始起伏,胸前的水纹在动。
刚有了点苗头,顾羿嘴角开始溢出血迹,徐云骞问:“这怎么了?”
沈书书懒得跟他解释医理,道:“他快死了,总得下点猛药吧?”到这个?份儿上,沈书书才管不着顾羿到底是不是舒服,实际上这一?招挺疼的,不比毒发?时好受多少?,沈书书就?是想让顾羿醒一?醒。
顾羿嘴角的血迹丝丝缕缕地滴落在水中,他仿佛没有力气支撑自?己,身?体一?直止不住往下滑,鲜血和苦药一?起呛入喉中,如同一?个?溺亡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好像没有人撑着他就?能堕入这无边苦海。
徐云骞看不下去,他穿着衣服就?一?脚踏入药浴中,沈书书都没来得及阻止,他记得徐云骞爱洁,连沈书书的药都不肯喝一?口,这一?池子药里?面不少?脏东西,徐云骞这么爱洁竟然愿意进去。
他只穿着一?件纯白的里?衣,刚进去就?被染成?褐色,徐云骞抱着顾羿,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任凭他嘴里?浓黑的血迹吐在自?己肩头。
顾羿开始细细抽搐,靠着徐云骞的肩膀,一?直止不住抖。
徐云骞抱着浑身?赤/裸的顾羿,他抚摸着顾羿的额头,把那些?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