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他问:“屋子这么整齐,您给收拾的?”

“不是,是仔仔自己收拾的,他啊,爱干净,他住院的时候,我每天进来帮他擦擦。”说着,陈母又微红了眼圈鼻头,“我家仔仔命苦啊,那么小就得了病,你说,不是被吓着了,怎么会呢?”

自己收拾?唐?囱?闻言眼神微凝。以他曾经走访的对象来看,生活状态一团混乱才是常态,像陈钧这么有条理的精神病患者,可以说他还没碰上过。再看床上的被子,叠得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恨不能比他在警校时叠的还标准。

这说明……

脑子里划过个念头,他没立刻去求证,而是继续和陈母就孩子的病情聊了聊。陈钧最近一次发病是在上个月,他早晨离开家,到晚上还没回来,父母四处寻找,最终在警方的帮助下,于海中的一块礁石上找到了儿子。他退潮时走过去的,涨潮之后四面环水,他坐在不足半平方大的礁石顶部,静待海水将自己吞没。

说到伤心之处,陈母失声痛哭,埋怨自己年轻时忙于赚钱,忽略了孩子的心理健康,才导致孩子患上如此严重的疾病。唐?囱Я⒖滩蹲降搅嘶?会,安慰她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当年陈钧真的目睹了一切,那么解决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会缓解他的症状。当然从他的专业角度出发,这其实并不容易实现,只是为了获得证词不得不采取的手段。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干久了都有,就看临场发挥到不到位了。

陈母明显是心动了,转头去找丈夫商量。很快,陈家夫妇给了唐?囱Э隙ǖ拇鸶矗?让他明天下午两点过来接他们,一起去医院见陈钧。岳林听了直犯楞,心说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的事儿,怎么副队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难道长得帅有特权?

回到车上,听岳林在旁边嘀嘀咕咕的,唐?囱?笑道:“你小子啊,慢慢学吧,诶,给组长打电话,我有事儿向他汇报。”

拨通林冬的手机,岳林点开外放。

“他们同意了?”

虽是疑问语气,但林冬显然已经有了答案。如今的唐二吉同学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已然淬炼成钢,说话办事愈发稳重可靠,要不上面不可能只面了一次试,就批准他来做悬案组二把手。

唐?囱П叽蚵植⑾弑哂Φ溃骸班牛?明天下午两点。”

“好,我跟你一起去。”

“对了,还有个事儿。”唐?囱?稍事停顿,整理了下思路说:“我刚去陈钧那屋转了一圈儿,看他那被子叠得,就跟警校里受过训一样。”

“他没上过警校,事实上,他连大学都没考。”岳林插话道。陈钧的背景信息是他查的,虽然嘴上功夫他比不上队长副队长,但相关人员信息还是能刻在脑子里的。

“等会,”林冬打断岳林,“他的被子,是自己叠的?”

“对,我特意和他妈妈确认过,他妈妈说,他特别爱干净,在家屋子都是自己收拾。”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很显然,林冬在思考这个状况和精神病患者特征不符的问题。

见没人说话,岳林暗搓搓的:“他可能……有强迫症?”

“不排除这个可能,”听筒里再次传出林冬的声音,“也有可能是……秧子!”

就听那边传来秧客麟的应答声和林冬的命令:“在系统里搜一下陈钧,看他有没有进过少管所。”

这话让岳林心头一跳,坏了,查背景资料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搜搜未成年时的记录?

片刻后秧客麟给出答案――有,十五岁进去,十八岁才出来。

“那就是了,少管所里和监狱的管理要求一样,少年犯都要叠豆腐块的,他养成习惯了,同时他的精神问题会导致强迫症症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唐?囱?顺出口气,并侧头看了眼一脸心虚的岳林――待会还得给这小子做心理辅导,肯定又埋怨自己工作没做到位了。

“罪名是什么?”他问。

就听林冬幽幽的叹了口气――

“强/奸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