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看不清脸,也不难判断,师兄怀里的, 是那位外?乡人?姑娘。
元勘思绪急转, 已?经?脑补出了?自己昏迷后的画面。
定是外?乡人?姑娘与自己一样陷入了?昏迷, 而师兄则一边护着她, 一边与那草花妖祟周旋许久,直到破局。
他正这么想着, 却听?草花婆婆的声音有些轻渺地响了?起来:“谢?扶风谢氏的谢?”
她似是辨认了?许久, 才有些迟疑道:“……谢晏兮?”
谢晏兮音色依然淡淡:“正是。”
草花婆婆有些浑浊的眼神开始重新出现光彩,她近乎仔细地打量着谢晏兮的模样, 然后注意到他不动声色地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人?, 再看向她的时候, 眼瞳里已?经?带上了?一些请求之色。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距离元勘不远的地方, 玄衣在?听?到“扶风谢氏”四个字的时候,眼瞳剧烈地抖了?一下?。
但他飞快转过了?头,将自己的所有神色都掩住。
自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一并醒来的程祈年倏而握紧了?的拳头。
“天意如此。”草花婆婆看着他,她慢慢摇头,眼中终于蓄满了?泪水:“天意如此啊……天地棺椁的棺木,终究是不能盖棺啊。”
她没有再说更多,自然明白谢晏兮的那一眼,是请求她以此为遮掩,不要暴露自己怀中人?方才做了?些什?么。
鬼咒师的身份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太过敏感。
草花婆婆权当他是对救命恩人?的一份感谢。
程祈年的声音带着些沉闷,从身后遥遥响起:“为何他姓谢,这棺木便不能盖?”
“自然是因为,白沙堤本就是扶风谢家的墓冢,这里的所有村民都是谢家的守墓人?。守墓人?怎么可能伤害到墓主人?呢?”一道有些沙哑的少年音带着涩然响起,玄衣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事情连我都知?道,你这个平妖监的经?科第一,怎么连这一条都忘了??”
程祈年的手蜷得更紧,但隐在?破碎的衣袖之下?,与废墟扬起的泥土混在?一起,并不明显。
他抿了?抿嘴:“原来如此,是我忘了?。”
草花婆婆的目光却因为玄衣的那句话,遥遥落在?了?他的身上,再不动声色地落回谢晏兮身上,如此轻飘飘来回,终于闭了?闭眼。
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草花婆婆的计划的确本来万无一失。
她分明早就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确保这个玉石俱焚的计划不出纰漏。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又或者说,是白沙堤此处到底太过闭塞,让她没能提前知?道谢家最?后的血脉已?经?持剑涉水而来,重新推开了?谢家的大门。
谢家没有绝后,血脉还将继续蔓延下?去。
白沙堤书写在?血脉之中的守墓人?职责,也将代代相传,继续下?去。
她确实听?闻阿朝提及了?这件事情,自然难免惊慌一瞬,然而思前想后,也只能孤注一掷,依然开启自己的计划。
她在?赌。
也在?观察。
她赌来的人?里,不会这么巧到正好有那位谢家的后人?。
而她的观察中,没有人?用谢家剑,没有人?用谢家医术,也没有人?起谢家符。
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直到此刻。
草花婆婆的灵体已?经?虚幻到了?极致,但她的目光还是遥遥落在?了?谢晏兮身上,她像是在?看他,却也像是在?透过他去看更远处的人?。
那是一种唏嘘又极其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神色。
她是看着他长大的。
却在?最?后以这种方式重逢。
落得如此谁也不想要见到的结局。
他没有死,她本该欣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