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春甚至算好了,他这一剑出?时,姬渊会想到两人?之间的枯荣血契,他应会想到,九方辛夷无论如何也不会受伤,所以他绝不会以身涉陷,前来拦剑。
机会仅有这一次,而他势在必得。
剑声?在偃影中发出?呼啸之声?,弓箭手列阵,向着九方辛夷的方向齐齐挽弓出?箭。
于是刀剑满天,箭雨漫天,齐齐向着九方辛夷而来!
如此声?势,就?算她?是凝神空渡,今日不死?也要重伤!
九方辛夷咬牙,反手按在剑匣,她?最不想向人?出?剑,可此情此景,她?也已经顾不了太多。
然而,就?在却邪剑将要出?鞘的前一瞬,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将迎面而来的剑,漫天落下的箭,全部都挡在了她?的身前!
鲜血崩裂。
曳影搅出?游龙般的剑气,将漫天的箭雨斩落,然而公羊春的那一剑,却到底还是在他的目眦尽裂中,没?入了姬渊胸口!
“殿下”
公羊春撤去?剑气偃影,下一瞬,却邪已经出?鞘,将他连人?带剑,重重斩落开来,滚落九重玉阶之下!
九方辛夷却根本来不及去?看他到底死?了没?有,一手接住姬渊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手再度举剑:“退后!”
亲兵哪里见过这样几乎能揽动风云的剑和暴戾的剑气,竟是在九方辛夷的这一声?之下,硬生生向后退了三?步!
九方辛夷这才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他洒在地?上的血燃起了一片离火,火灼烧在她?的衣袖和肌肤上,她?却毫发无损。那一片漫天的箭雨落下,她?并非毫发无损,可她?的衣衫被划破,箭矢落在她?的身上,却仿佛直接穿过了她?,没?有带来任何伤痕。
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改了血契。”她?抱着姬渊满身是血的身体,颤抖着想要去?捂住他的伤口,可是他伤得太多,也太重了,不一会儿,便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姬渊,你疯了!连你也疯了吗?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姬渊却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其实早就?算好了。
公羊春策府兵而起,又?有凝玉娆在宫中接应,两人?表面合作,实则相互利用,只?等最后一刻再斗个?你死?我活,看究竟谁能上位,届时恐怕半个?神都都要化?为废墟,民不聊生,若是旷日持久,被北满嗅到这个?时机发兵南下,定然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唯有他可一人?燃血,将旧部和整个?两仪菩提大阵、连同神都所有横行的妖祟都焚烧殆尽,同归于尽,还这世间一个?真正的清明。
而他也早就?将这一切秘密告知了当今的太子殿下,太子清风峻节,有昭昭之明,只?等这一切都落幕,自可收拾残局,一统河山。
他在这世间已经了无牵挂,闻真道君业障已消,元勘和满庭过了年?关也就?满了十四岁,而他与?阿橘之间的血契也已经解开,所以他便是要走上这一条众叛亲离的路,也无所顾及。
他算尽了这一切,却唯独没?能算到,自己最本能的反应。
原来他看到她?身处险境时,第一反应,竟已经变成了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
他为她?挡的第一剑,是为博她?信。
第二剑,是为赢她?真心。
唯独第三?剑,毫无算计,无关利益,只?剩下让他自己都惶然的本能。
他为她?挡的最后一剑,原来是刀剑相加,万箭穿身。
只?可惜这个?时候,她?已经不信他,也没?有真心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已别无所求,自然甘之若饴。
太极殿前陷入了一片血海与?火光,天地?之间在这一刻,好似只?剩下了他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眸。
他慢慢抬起手,想要最后摸上她?的脸,却又?看清